苟彝呵呵说完,就提着大葫芦,大步跨出了画仙府的院门。
苟彝把解决自己难题的“大功臣”从石头上抱下来,放座椅上,还留个小葫芦,拴在他腰上,自顾自道:“叶兄弟,这葫芦酒和最早那葫芦一样,可不是随便喝的。还有送给那姑娘的信札,都出自老汉一片拳拳相助之心,且好生利用。咱们有缘还要再见啊。”
“你真敢收啊?”王庭之瞥向叶子启,这少年已是喝得七荤八素,显然没听清他的话,不禁叹一口气,道:“老夫可听说了,破三仙局和你这老鬼没有一点关系,都是靠的这位小友。你想白拿东西,老夫这关可不让你过。”
此身即疆界,
迎乾蛮兮不可越!
他是梦中身,在座中回看干戈几更迭。
苟彝赶忙应道:“自然是要酬谢叶兄弟的!”说着便要了纸笔,写了封信笺,裱糊成型。然后挪近身子,一只胖手猛拍到叶子启背上。
鼓三千箭雨穿石裂。
琴一曲峥嵘荡丘野。
“咚!”
不管它,城破楼倾宫灯斜,
“原来他见过龙。碧水宫里那些司业也真是不容易……”
很近了。
这酣畅的酒梦啊,明明该是豪气干云裂,为何还有愁肠百转不可解?
啊,自己是醉了吧。
叶子启一饮而尽。作为无名晚辈,被一代画坛宗师这么亲近劝酒,他自然是难以推却。而且,他觉得画仙说的没错,酒寒不算什么,自会有往事入梦,足够烫口。
“难道是去兰陵学宫?”
“嘻嘻,有缘来中原一趟,也找老兄弟们叙叙旧。”
王庭之冷冷望着画卷,许久后目光移到叶子启身上。
画仙慢慢放下酒杯。
他提起画笔,步步踏上前去。
接着又有仆人取来画纸,铺展在叶子启面前,王庭之席地坐下,手持贵重画笔,精神奕奕地往画纸上挥毫泼墨,赫然是在画上描摹叶子启的样貌,正是一幅《醉道士图》!
苟彝就坐旁边一边饮酒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在画仙一笔笔的勾画中,全部勾销。
唐菀碟。
“恕难从命。办完这里的事,我就要往永州去。”
喝醉了,所以他看得太清楚了。他太用力地爱恨,失去一切后又压抑得沉痛,一次,又一次,如今责任也只是支撑活着的苍白借口。
酒意渐深,歌声朦胧,这轻飘飘的歌声却突然让叶子启嗤笑。
叶子启皱紧眉毛回头,只见苟彝笑呵呵递上信笺:“叶兄弟,既然你要往永州去,老汉特地写了荐信一封,兄弟你把它交给上林国的“云梦四美”白歌仙,那位姑娘自然会把你当成朋友。往后兄弟在永州行事,凡事都有个照应。”
叶子启全身向后翻倒,猛摔到地上,却没吭一声,大醉入梦。
苟彝说着,又端起杯来敬酒,王庭之见状,也同举杯:“永州百家集聚,正宜少年侠旅。冠带之国,必有所获,祝小友马到成功!”苟彝趁机一把将乾坤袋塞入自己囊中,王庭之也没阻止。
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喜欢喝酒了。
没人知道,画仙庭院是什么时候变得寂静。
大笔挥墨,点上了龙的眼睛。
“一场缘分,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真值得万两黄金?”王庭之说着,目光随着苟彝,转向画仙府门的方向:“这就走了,到哪儿去?”
巨龙睁目,凶形毕现,所有人仿佛都在那一刻听到了龙吼声。
王庭之没有送客,只是又让仆人摆上一碗酒。
日渐西斜,离开了叶子启,“苟彝”又变回了“钟彝”,在天岳城的大街上,挺着大肚子,一晃一晃地慢步走。仿佛走快一点,就会把肚子里的酒水晃出来似的。一路上笑意常在,似醉似迷。
走过街道,走过河流,最后走上一座山坡。
拿出画仙送的乾坤袋,从里面摸索一遍,掏出几个古董酒碗来,老酒鬼顿时喜形于色,笑道:“老兄弟,今天这酒器不错。”
他抱起大葫芦便朝里面倒酒,很快就盛满了酒樽,但老酒鬼还高兴地倒个不停,随之,酒水渐渐满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