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家负重走山路,每天最多也就跑一趟。
山下的物资用滑轮运上山,然后再从大山洞弄回自己家就行了。
现在要搭架子需要的东西多,有些板材钢管之类的还不方便用滑轮运,大家只能手动抬,有时候一趟还运不完。
这么反复几趟带着东西来回跑,几人多少都摔过几跤。
山再矮也是山啊,而且还是个半秃的山啊!
这要是一个运气不好直接滚下去了,那不是在跟阎王爷拍桌子,问他够不够胆收自己吗?
“不行,不能总这么玩命。现在没个雨雪还好说,要是碰上雨雪天或者是刮大风,我们连门都出不了。”江暮云把手上的钢管往大山洞前面的平台上一放,坐下喘了口气道。
闹虫灾的时候他们就吃过亏,白天太阳大不能出门,晚上不敢开灯照路也不能出门,一天天地不见天日,过得比坐牢都不如。
要不是他们运气好弄到了太阳能板,那段时间能直接把他们憋出病来。
还有之前的大霾,也多亏了王清清他们在山上的人给做了路标,不然江暮云和楚不闻上山都费劲。
“正好我们要留时间搭架子,干脆连路一起修整吧!”江暮云提议道。
他们需要的材料已经找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抽几天出来搞装修呢。
赵家昊探头看了一眼他们上山时经常走的一条路:“我觉得可行。不止是上山的路,其他常走的路也能稍微修整一下,以后行动起来方便。”
现在他们常走的几条路已经被踩得挺平了,只要把这些路上的石块清一清,在陡峭的地方扩出台阶的形状减缓坡度就可以,工程量不算很大。
这段时间大家都没怎么休息,每天都在路上来回奔波,留在山上的周影和秦时文也是半分钟都闲不下来,处理完物资还要盘炕,一天天累得够呛。
刚好趁着在山上弄装修的这段时间,大家稍微休息一下。
说是休息,每天要干的活也不少。
要修路要搭架子还要把蓄水池的形挖出来,十个人一起动手,没个五六天也下不来。
好在他们人手多,分工合作干活效率够高,一群人聚在一起还能谈天说地舒缓心情,和疯狂收集物资的那段时间比起来,这几天确实轻松。
“总算是折腾出个雏形了。”最后一天挖完蓄水池,江暮云一抹脑门上的汗珠,站在坑里靠着蓄水池的池壁喝了口水。
秦时文靠在江暮云边上给自己扇风:“忙起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活都干完了,我突然就开始想着,这天气还这么热呢,我们这么着急干嘛啊?”
他们现在的木材收集了几大山洞的,炕也盘好了,衣服棉被都找回来不少,就等着有水的时候清洗晾晒。
连大山洞的门都给装上了。
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结果一看温度,大家还穿着短袖干活头上冒汗呢。
江暮云空间里有温度计,她一直都有测温的习惯。
这段时间是大家一直在忙,出门还要把自己给捂得严严实实,天天都是一身汗,所以感觉不明显。
但实时上温度一直都是有在下降的。
大霾刚过的那会儿,温度还在三十上下徘徊,中午外面晒久了,最热那会儿也能达到三十四五度。
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最近几天最高温都没靠近过三十。
秦时文话刚说完,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吹过来,江暮云打了个寒颤。
太阳逐渐西沉,温度渐渐回落,她现在一身的汗,被风一吹还怪冷的。
感觉到冷的不止江暮云一个。
大家都是穿着短袖一身是汗的状态,风冷不丁地这么一吹,立刻就勾起了不少人的心理阴影。
王清清搓搓胳膊,把外套披上了:“我怎么感觉温度突然就降下来了?”
楚不闻把江暮云的外套递给她:“不是突然,这段时间晚上都挺凉快。”
晚上偶尔会跟着大白出去巡山的秦时武也作证:“我这两天晚上出门都得穿外套,绝对不是突然变冷的。”
一年多以前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降温,直接拉开了蓝星末日的序幕。从那天之后,众人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在场所有人听到“突然降温”这四个字都有点怵得慌。
江暮云算算时间,如果从她和楚不闻回南市开始算起,新春季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
他们的第二波土豆已经开始长苗,韭菜割了好几茬,其他菜干也都有储备。
山上到处都有植物冒头,连石头缝里都隐隐能看见绿色。
几人不大常去的地方除了矮草之外,还长出了不少的灌木和树苗,江暮云偷摸去往里头插树枝的时候,还觉察到了有动物活动的痕迹。
在大白的带领下,他们家里的几只崽都养成了有空的时候就出去巡查领地,清楚一些毒性较强的植物的习惯。
秦时武和周影有时候也会跟着研究研究。
据他俩判定,山上长出来的植物基本都不能吃,少量能吃的野菜全被阿崽们扒光了。
小部分残留下来的,秦时武和周影仔细辨认它们的各项特征,在结合了理论派与实践派两方的认知,并参考了大白的建议之后,给出了毒性不强,但长期食用可能有害的结论。
结果和江暮云前世差不多,土质半点都没改变,想种植农作物,还是得去扒那点少得可怜的污染程度不深的土。
江暮云拍拍身上的土,从边上堆出来的台阶走出蓄水池:“反正温度都开始下降了,冬天迟早会来。不管今年冬天到底什么情况,我们按最差的那种做准备总不会出错。”
按最差的情况做准备,最要紧的就是燃料了。
他们现在的燃料以木材为主,还有少量散碎煤炭。
几人着意收集木材的时间也不短了,收集来的木材不仅把几个山洞塞得满满当当,外面也堆了不少,看着是挺唬人的,但它们不经烧啊。
江暮云他们搜集回来的木材基本是实木和合成木各一半,现在这些都未必够烧俩月的。
楚不闻和江暮云都有过自己烧木炭的经验,他俩盘算了一下烧柴和烧炭的效率以及成本,觉得还是得烧一些木炭才保险。
把山上的基础设施都搭出了雏形之后,几人再一次换班。
这次是江暮云和楚不闻留下处理物资,顺便烧一些木炭出来备用。
烧炭就得挑有一定厚度的实木出来,他俩和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实木和合成木分开存放。
合成木就留着没那么冷、还能顶一顶的时候大家各自在家用。
如果合成木用完了冬天还没过去,那大家就搬到大山洞里,开始烧实木和木炭取暖。
谁也不敢拍胸脯打包票说今年冬天什么时候来,冬天又会持续多久,所以现在能储存物资的时候还是存得越多越好,以后用起来也能省则省。
从上次大家聊到温度的事,后面再出门时众人也特意留意过。
越是留意,就发现温度降得越快,像极了蓝星准备再闹个大新闻出来的样子。
末世之后的第一个新春季,几个人一半开心一半焦虑。
楚不闻是家当都在西郊,现在住在山上,该准备的东西都得准备。
江暮云倒是没这个烦恼,她所有家当随身携带,现在跟着一起摸爬滚打的原因,除了不想暴露空间之外,也是想保住自己拿命换来的宝贵财富不贬值。
对于江暮云来说,她重生之后扬言要珍爱生命长命百岁的底气,不是空间也不是空间里的物资,而是过去那十年的生存经验。
这才是她真正值钱的东西。
江暮云悄悄给自己分了类,前世就是动态生存的经验,是她已经拥有的财富。这辈子就属于静态生存的经验,对她前世的经验进行补充完善,属于理财增值。靠物资窝着就是坐等生存能力退化财富贬值。
要是还有下辈子……算了,这个就别想了。江暮云默默念了几句童言无忌。她觉得自己作为重生者,在玄学方面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她囤积的物资更像是她洗澡用的那些水。
有了这些她会过得舒服很多,可是没有这些她也不会活不下去——八字硬度余额耗尽的情况除外。真霉到走路上被石头砸死的程度那江暮云就认了。
能在末世活到第十年,在这一点上江暮云和楚不闻都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如果他们在经历过一遭末世之后,依然脆弱到只能依靠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物资生存的话,才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所以江暮云和楚不闻天天烧炭弄得满身狼狈,也没提过再回一趟南市西郊搬点东西回来。
真活不下去了江暮云和楚不闻跑出去弄点物资回来救命倒是没问题,现在为了图省事就没必要了。
趁着现在遭点罪,抓紧把自己锻炼得皮实一点,总好过余生都必须缩在安乐窝里,只能每天提心吊胆地躲着人生活吧。
江暮云和楚不闻的烧炭大业每天都在艰难推进,下山搜物资的人日子也不好过。
现在天气渐冷,几人甚至被迫穿上了脏兮兮的棉衣,回想起被极寒支配的恐惧的人不止他们几个。
从前大家为食物大打出手,现在艺市这片的食物都被搜得差不多了,下一个紧俏物资就成了木材。
收集木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是每个人都像江暮云他们那样有船,一次能捞十几罐液化气回家存着的,大家平时做饭都要燃料。只是这东西遍地都能捡,没什么人会特意大量搜集。
之前江暮云等人下山搜集木材,经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省得他们总在一块地方搜刮,降温之后被人惦记上。
现在大家都在抢木材,他们也就不需要再费那事了,直接盯准了一片家具城拼命搬。
在山上的基础建设没弄好以前,他们还需要其他材料,经常分头行动。
现在砖土都暂时够用了,下山的八个人就开始同进同出,消防斧就握在手里,没人找事就用来砍木头,有人找事就用来砍骨头。
不过外面已经乱了有一阵了,大家也都学会了看清形势。
什么时候搜东西的危险性比打劫小,什么时候适合践行“杀人放火金腰带”这句话,多数人心里都有点数。
秦时文他们八个人齐刷刷地往那儿一站,看着没一个好惹的,跑来挑事的自然就少了,搜集速度也越来越快,而且运回来的木材还是以实木为主,合成木都是随手捡的添头。
山上江暮云和楚不闻的烧炭大业也发展起来了。
烧一窑的木炭大概需要1—2天的时间,江暮云和楚不闻为了提高效率,就在山坡上找了块地,大大小小挖了六个炭窑,让它们错开时间工作。
江暮云和楚不闻刚收拾好一批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家具,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跑到炭窑这边准备开窑。
在楚不闻挥锤子之前,江暮云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也不知道外面的树什么时候才能长起来。”
他们现在开窑就和开盲盒一样,有些家具也不知道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特殊处理,即使削掉了外面那层漆,烧起来也还是一股怪味。
要是山上能多长点没毒的树,他们下次贮备燃料也不用这么费劲。
“等树长起来那不得下个新春季。其实算起来,我们也就只有今年冬天需要用这种木头,凑合过吧。”楚不闻把口罩拉上来戴好,一锤子挥了下去。
今天这个窑里烧的,是这群穷人没听过的品牌的红木桌拆出来的昂贵木材。
打开炭窑之后江暮云绝望地后退了几步:“到底是我没见识还是怎么说?红木不是紫檀吗?烧起来为什么是这个味儿?物理超度我是吧?”
就从里头窜出来的那股味儿,江暮云闻着多少带点普度众生的倾向。
楚不闻用铁棍把里头的碳扒拉出来:“你说它这样的烧成碳能用吗?不会碳点着了也这味儿吧?”
江暮云戳了两下,让它们摊开在地上:“我觉得要是现在钱还能用,我把它的原身蹭掉一块儿漆,都得被人扣下刷三年盘子。我哪来的狗胆了解把它烧成炭以后要怎么用啊?”
楚不闻沉思片刻:“那要不咱试试?这烧起来的格调不比用叨乐点烟差吧?”
想想还有点小兴奋。
两人说干就干,当即就揪了一块碎碳下来准备体验一下有钱人的快乐。
两人头对头蹲在一起,楚不闻举着一片被刮出木屑的合成木,上头放着那一块碎碳。江暮云擦动镁棒点燃木屑,火苗刚窜上来的时候她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没进了火苗里。
江暮云眨眨眼,抬起头向上看去,漫天飞雪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