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黑暗中的告白（大章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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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板自然是不可能塌陷的。
但谢行知已然得知了一个疯狂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真的实现，在他看来，这或许和天塌下来是一个等级的事情。
一件绝对足以载入高塔史册的重大变革。
注意到郑岳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谢行知露出了笑容，慢慢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更自然。
“说起来……到时候这个懒鬼会怎么选择？庞黎，柳虎，王素，应该会选择动手吧？庞黎会比较麻烦……逢魔刻影很难缠，假如配合上郑岳的镜水月……那可就相当棘手了。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算到这些变数。”
谢行知还是很担心。
婚礼现场依旧热闹，大家讨论着新郎新娘是谁，由于营养餐这种东西虽然可以装饰的很高大上，但大家对它的口味纵然适应了也爱不起来，所以没有人吃喝。
大概在所有人都在欢乐的气氛中讨论了十来分钟后，婚礼终于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统治者的女儿？团长真厉害啊，哈哈哈哈……”王势笑的颇为开心。
一切看起来不可思议却又无比的……理所当然，仿佛只是给洋娃娃换上一件新的衣服。
“他们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有的朋友啊！明明我才是无法感到幸福的那个人啊……可为什么总是想要毁掉别人幸福的却是你们？”
“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或许不会落到你身上，但相信我，它一定会让你很不好受！”
宴玖感激的看了一眼秦纵，她轻轻拭去眼泪，嘴角的微笑越发自然：
“我是愿意这样过一辈子的，怪物就该待在属于怪物的地方。我可以在疯人院里平静的度过以后的日子，哪怕将来有一天我要独自面临死亡，我也不会怨恨这个世界。”
他们只是在警告秦纵，这些人可以笑着追随他，家族可以不去管他如何改变底层贱民的生活，他可以随意施展他的抱负和英雄主义。
宴鹤语虽然诧异宴玖的眼神，但他坚信这个女孩纵然受了某种刺激而有所变化，骨子里却依旧是善良到极点的人。
一如既往的格格不入，却又因为美丽让人忽略了这种违和。
她对着另一个陪伴了七百年的恶堕，讲述了自己与宴家儿女的纠葛，在感受到了那股悲痛的时候，她开始默默的祈祷着有奇迹发生。
如果婚礼有人闹事，他们也完全不介意让媒体们狂欢，写出婚礼变葬礼的新闻。
她太知道这个姑娘的心思了，不管自己怎么教她，始终无法跟自己一个想法。
渐渐有人点了火，无比黑暗的婚礼现场，有了微弱的光。
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着，宴玖感受着来自面具怪人的温柔，像是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白雾……我已经和这里的一切告别过了，你带我走吧……”
“没关系的，反正从一开始我就希望大家见到我的时候是高兴的，因为我没办法高兴与喜悦啊……我也一直在想，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体验呢？”
“不过就是带着被人当做怪物一样的眼光活下去而已，不过就是慢慢适应一个人活着，渐渐明白那些残酷的话语并非是一种假设，而是生活的真实写照，不过就是……孤独罢了。”
宴玖千疮百孔的灵魂，像是被这个熟悉的声音给注入了新的生命力，本以为流干了泪水的眼睛，再次变得氤氲。
“感谢大家的到来，能作为这个婚礼的证婚人，我很荣幸，不仅仅是因为这是调查军团团长与统治者家女儿的婚礼，也是因为这是我见过的诸多夫妻里，最为郎才女貌的。”
但秦纵却拦在了宴玖面前，将其护在身后。
这忽然传来的信息，让宴玖原本的准备彻底打乱。
其他人不理解，但七分队的人都能够理解。他们都监控过那间屋子，宴玖也都与他们交流过。
“为什么我的人生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为什么你们明明已经把我赶出了那个庄园，却又要忽然来破坏我的生活？如果你们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女儿，我可以不要这样的身份啊！”
宴玖。
明澈虽然很满足自己现在的位置，但人嘛，如果能够有往高处爬的机会，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她像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艰难的喘息着，终于那股痛苦似乎慢慢褪去了，就连剧烈的咳嗽声也渐渐止住。
但现在他与宴玖都有着一样的念头。
可她注定回不到那间屋子。
从未在高塔里经历过如此漆黑一幕的人们，再次打破了寂静。
可是他们能够做什么呢，她又能做什么呢？
就算是最有血性调查军团七分队的人，也只能忍着内心的愤慨继续参加这场婚礼。
宴玖呢？
宴玖比秦纵更加不愿意结婚。
郑丰喜医生还想着与护士一起管理那栋连同他们自己也是疯子的疯人院，但护士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遥远时空的航班里，一个剖空了腹部的恶堕，同样捧着自己的心口，像是感受到了来自远方的悲痛。
秦纵开始讲起了这次结婚的事情，但他没有俗套的讲述着自己和女孩子怎么认识的。
“甚至来到了疯人院后，我才发现这里真的是我该待着的地方。我开始感激这样的生活，因为这里……没有人将我当做怪物。也没有人会因为我的不能笑，而刻意的排挤我。”
一支凌驾于镇御军和调查军之上的编制。
……
并且给到一个底层人们争取前往第三层安居的机会。这无疑是一个震撼的新闻。
她一直都很美丽，尽管住在疯人院里，从来没有人欣赏过这样的美，也从来没有过女为悦己者容的幸运。
宴知岁看着宴玖决然的神情，第一次对这个女孩感到陌生起来。
“但我后来渐渐懂了，这个世界就是有着你怎样去努力，也无法得到他认同的人；人和人之间，就是会有永远无法和解的情况！”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并不一般，由于她过于让人惊艳的外表，人们总是会忽略其他特质。
宴玖咬着牙，停顿了许久后，她的眼里有了愤怒的星火，声音也变得越发高亢：
是这座高塔至高无上的存在，七百年来人们的确反抗这座高塔，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于是这一刻……灯光落在了女孩的身上。
这一刻，尹霜大概明白了些事情。
她是宴玖最好的朋友，也是所有七分队成员里，和宴玖交流最多的人。
明澈出来了。
“这场婚礼，也许委屈的不仅仅是宴玖一个……秦团也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多丢脸的事情？你以为我在婚礼前对你说的那些话是玩笑话？我不知道谁给了你勇气，让你敢在这样的地方，违背我们的约定，说出这些忤逆的话，但不要以为这样做，你就能够逃掉这场婚姻！”
人生何其讽刺，这个上一秒伤心欲绝的少女，在下一秒就被包装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新娘子。
仿佛天板骤然塌陷，所有的灯源在这一刻全部失去了光泽。
就算是林无柔和王势这种，一个看不上女人，一个不懂女人的，也都明白宴玖对白雾的心思。
只是就算是刘橙子，也看不出一脸呆滞的宴玖，到底是什么情绪。
她甚至想要冲上台去质问一番。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宴玖，这个对生活始终逆来顺受的姑娘，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怎么回事！小玖为什么会嫁给团长！”刘橙子的语气已经有了一丝愤怒。
于是这场联姻就变得尤为重要。
他们都见过这个女孩，白雾人生里每一个朋友，都被这个女孩视若珍宝。
掌声雷动，淹没了第七队成员间的对话。
她也没有去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既然是借由着白雾最敬佩的队长之口传达出来，想必这件事就是真的。
宴家父子还有秦家姐弟看着这一幕，都皱起眉头。秦家姐弟有些不悦宴家女儿的表现，宴家父子也同样如此。
当斗篷遮盖住婚纱的那一刻，女孩仿佛又回到了疯人院六楼，那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那他们为什么要结婚？”刘橙子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周围有不少人望过来。
她抓着话筒，开始了一生中最叛逆的发言：
他们的确很热情，不管是调查军团还是镇御军团，因为这个新娘子真的很美。
因为她的世界里，就只有白雾一个人。
历代宴家的女性都很美丽，尤其是这个新娘子，如果双眼能够再有些神采，表情能够带着喜悦，她或许是宴家历史上最美丽的女孩。
整个婚礼现场仿佛迎来了最为热闹的时刻，明明还没有到新人交换戒指，交换誓词的时候，大家却因为见到了这个新娘而惊呼起来。
宴知岁和宴鹤语愕然的看着宴玖，宴玖这番话可不是新娘子在婚礼上的发言。这和他们商议的完全不一样。
为的就是让她能够在婚礼上，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疯人院的第六层楼里，穿越者倒是侥幸逃过一劫，但那个曾经在塔外奋战，导致大脑受伤的调查军团将士，已然不见踪影。
新郎没有讲到自己与新娘的恋爱史，这是所有人都觉得有些遗憾的。
穿着婚纱的她像是一朵绽放的洁白的，眼角的泪水无损于她此刻的美丽动人。
明明就在几天前，她还是疯人院里一个无人问津的疯子。
林无柔显得有些沮丧，他一向不爱动脑子，不想去思考，但这一刻他总感觉，这场婚礼很荒唐。
他穿着一身符合时下潮流的婚庆装束，看起来颇有些复古的意味，脸上的神情和其他人一样，是喜悦的。
……
“为什么是她？新娘子为什么是她啊？”林无柔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蜷缩在庄园的屋子里，只感觉像是来到了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似乎只有疯人院六楼的那间小屋子，才能够让她感觉到平静。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统治者。
当然不是为了排场，他们都是高塔的庞然大物。是这座高塔真正的怪物。早已经过了需要用排场来证明自己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并不懂这些话，我总是在想，我或许可以做得更好一点，爸爸和哥哥就会更喜欢我，就像我乞求过的所有人一样。如果没有人喜欢我，也许只是我还做得不够好。”
宴玖也的确经历了蜕变。她一直在等待某人出现，因为有人曾经答应过她，会回来接她离开。也答应过将她的小叔带回来。
舞台上明澈看向秦纵的目光带着询问之意，秦纵缓缓摇头，他离得最近，以为宴玖是不舒服，但当他打算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宴玖又摆了摆手。
如果一旦实现，秦纵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功臣。
满场寂静，婚礼的舞台上，新郎拿着手中的戒指，他要将这枚戒指戴在那个手颤抖着的新娘左手无名指上。
知道新娘子身份的人很少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但调查军团第七分队除外。
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婚礼将走完最后的流程时……天忽然黑了。
眼泪越发泛滥，宴玖仰起头，哽咽着说道：
“真是讽刺，明明大家轻而易举就能有人喜欢，明明有人对我说，人的一生最先感受到的就是亲情，那仿佛是一种没有理由的爱，可这些你们生来就有的东西，我却要在这样的地方才能找到。”
原本还有人在想，也许秦团是因为女方是第五层的关系，妥协性的为了仕途答应了婚姻，或许女方并不好看，但为了给秦团面子，大家一定要表现得很热情。
“如果你不想事态变得更严重，就停止你的闹剧行为，走完这场婚礼的流程！还有秦纵，你最好想想你前面的那些发言，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牢固，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在随处可见人群聚集，热闹喜庆的婚礼现场，宴玖忽然感觉到了海潮一般的孤独在撞击着自己。
秦纵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而宴玖则听到了斗篷在猎猎作响的声音。
只是这样的愤怒，并不能改变什么。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我能够看到和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为什么哥哥就不可以？”
姜还是老的辣。
刘橙子泣不成声，她不知道宴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这个时候，她很想冲上去抱住这个女孩。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宴玖的身上。宴玖看着无数人的脸上带着喜悦，内心泛起一阵恐慌。
隔得近的一些人能够看到，可巨大的喜悦的氛围下，大家都认为那是喜悦的眼泪。
“让她说完！”
随着秦纵的一番演讲完毕，调查军团的将士们听到了很多对底层优待的政策。
宴玖听着台下宾客的喧嚣，像是忽然间捕捉到了什么。她本已心如死灰，只是白雾的死讯让她终于有了去憎恶和愤怒这个世界的勇气。
“可是为什么就连这样的生活也要夺走呢？那些疯人院的病人，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小叔又到底做错了什么？白雾又做错了什么？”
他渴望着用这股力量改变底层，渴望着让那些跟随他的将士们有着一个不错的将来。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骗自己，也不知道这骤然降临的黑暗是因为什么，她也懒得去思考这个人如果带走自己，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这个女孩没有喜悦，她不难过的时候，都是平静呆滞的面容，她难过的时候，则是瑟缩在疯人院屋子的一角，默默念着某个名字。
庄园的女仆人开始为她化妆，来自第三层的婚纱设计者，开始为她挑选最美丽的婚纱。
可就在这一刻，女孩的眼里竟然带着一丝愤怒和鄙夷。只是由于对宴玖看法的惯性，或者这番话过于奇怪，宴家父子愣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制止。
而正准备发表一番已然定稿的“幸福宣言”的宴玖，眼中忽然浮现出另外一处地方的景象，耳朵里涌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