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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觊觎她

哈赤的连日大雪终于停了。

最后一个晦朔的长夜即将过去。

阿悍尔重骑平地推进, 犹如势不可挡的黑色方块,每一记滚动都在碾压来犯者的战意。

轻骑灵敏地穿梭在战场间,薄刀起落的一刹,迸出的是热血, 收割的是惊慌失措的漏网之鱼。

青云军前后辅阵, 在黎明前扯开了一张钢筋密网, 在厮杀间快速地收缩战场。

雪地逐渐铺满刺眼的红色,铁蹄溅起的雪粒沾着血。

朔风搅刮着,战场已经收缩到最小,阿悍尔的鹰旗和北昭的青云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军旗围成一个大圈, 当中的两人两马在作最后的厮斗。

战鼓的余音里,天边浮白。

苍鹰旋翼, 俯冲杀入最后的战场,钩爪落在漆黑的刀柄上, 黑武握着刀,刀身刚刚贯穿最后一名敌将的胸口,尖端处鲜血凝落。

滴答,滴答。

在无数人的喘气声中, 落响最后的倒计时。

敌将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马背上的阿悍尔小将,眼里是强烈的不甘, 干裂出血的嘴唇翕动着, 想要说什么,话音出不来, 大口大口的血从口中涌出, 因为窒息感越发浓重, 脖颈很快爆出青筋,只有双手死死抓着贯入胸口的刀身,任由那锋利的刃边割裂他掌心。

苍鹰等得不耐烦,漠然的鹰眼左右一转,歪着脑袋把刀柄猛一跺,刀柄重重往下一沉,刹那间搅烂了敌将的心脏,那双不甘的眼睛乍然失去神采,双手松开,滚下马背,重重地倒在了铁蹄之下,和千千万万个来犯者躺在一起。

雪沫爆溅的同时,鹰翼遽然展开,尖唳着冲入云霄,唳声荡遍寂静的修罗场。

黑武抽出长刀,猛然往地上一掷!

刀锋入地三分,在风中颤抖不止。

赢了。

金乌从东方振翅而起,双翼流淌金光,拂过每个人的脸庞,所有人都处于某种失语状态里,安静地咧开嘴,安静地滚下泪,偷摸地把泪一抹,继而爆出了惊天的吼声。

赢了!

黑武拍马挤出了人潮,抬手抓个传讯兵,把手擦了又擦,掏出一张皱巴巴温热的信:“把战报传给唐羊关。”

*

阿悍尔的鹰翼荡开了晦朔,钩爪旁挂一枚小信筒,从雪野飞向山峦,从山峦滑下平原,从平原飞往沿海,掠风破云后,扑簌簌地落在了船舷上。

司绒靠在船舷,把信筒放手里颠了颠,察觉到今日的信筒要比以往的重上稍许。

封暄低头矮身从舱室里出来,臂弯挂着件披风,打眼瞧见了鹰:“阿悍尔的?”

“嗯……”司绒拆了信看上第一眼,就知道出自谁手,“我劝你不要看。”

封暄把披风给她罩上,把绳结系得又花又漂亮,跟着“咻”地就抽掉了她手中的信。

“这狗爬字,比小十二还不如,看多坏眼,”封暄摊着信纸,把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看过一遍,冷漠道,“通篇只用二字可以概括——赢了。”

“还我。”司绒微微眯起眼,朝封暄摊出一只手。

谁能想到太子殿下还玩儿耍赖这一手,他捏住了司绒的指头,把自个儿的手掌交给她,朝里吩咐:“行船。”

这一声落,船身撞开重重海浪,荡入了万顷波涛中。司绒跟着晃了一晃,封暄右手稳稳托住她手腕,带着人往躺椅上坐下:“我劝你不要推开我。”

不推,司绒就着这个姿势往前,探到了他放在背后的手,这是个拥抱的姿势,只是她没有如愿找到薄薄的纸张,一顿:“嗯?信呢?”

“往上摸。”封暄把左手背在身后,凑在她耳边把话呵进她耳朵里。

“别耍我。”司绒耳朵发烫,嘟囔一句,他今日穿的衣裳里压根没袖袋。

她调整姿势,坐在他腿间,侧脸就挨着他胸口,垂下眼帘,在目不可及里,往他背后的手继续探寻,从封暄的手指一路往上,经停掌心,划了两下。

柔软和粗糙厮混在一起,带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热度。

这热度范围极小,仅仅局限于两人视线不可及的手部。

但杀伤力极大。

封暄笑了笑,真是引火烧身。

滑动的就不是手指头,是纵火犯,专逮着他心底那点儿燥热撺掇。

两人在此时对上视线。

巡船已经驶出一段儿,渝州城被湿风与长帆抛在身后,成为阳光底下的一线长堤。

背后的追逐脱离两人的视线,在日光下,在海风中悄悄地进行,但他们对视着,彼此的眼神里都缠连着追逐时拉出的旖旎。

不安分的手在他掌心短暂停顿后,再次往上,这回只有一只手指头在游移,上游到封暄内腕后,没有停顿,探入了窄袖里,颇具要挟意味地勾着袖口拨了两下。

嗒,嗒。

窄袖弹着封暄手腕,像一道饱含暗示的邀约,又像心照不宣的索要。

司绒眼里的光膜也失于透亮,仿佛被流雾虚化了一层,湿乎乎地看着人,不作声就已经是种极端的诱惑。

她还要用晒得惫懒的声音勾着他:“还不给我吗?要我再往里吗?要我剥了你的衣裳吗?”

一连三个问,挠得封暄心口发麻。

“来。”

猫儿快把自己晒化了,露出了又骄又坏的本真,她作的一切乱封暄都照单全收,他那眼神里甚至还煽动着她,流露着愉悦和期待。

“那你可别动啊……”手指头挤入封暄的窄袖,在他有力的脉搏上按了两下,继而往他平滑的手腕皮肤上左右移动,几次碰到眼里晃出了坏劲儿,在封暄低头吻下来时倏地抽身,反手抵着他胸口。

“矜持些吧,太子殿下。”

司绒手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抬起晃了晃,在风里发出脆响。

得手了。

不玩儿了。

封暄忍不住笑起来,他松了手,整理起自己被撩动又被冷落的手腕。

这一来一回,把司绒刚拆信的那股别扭劲儿冲得荡然无存。

封暄贪心,司绒收黑武的信可以,难为情不成,羞赧不成,这是专属于封暄的情绪。

封暄全部都要霸占。

司绒盘坐在躺椅上看信,头发在船行中被海风扫乱,封暄把人拉怀里,挡了风,顺带捞住了她不听话的头发丝,一圈一圈环在手腕上,盯着司绒垂首看信的专注侧脸。

行了吧,看个没完了。

又是风又是雪的热烈告白里,司绒觉得封暄能读出捷报来都算了不起,她把信纸一折,扭身塞回了封暄袖口:“他还想来唐羊关。”

“不用,唐羊关没他的位置。”封暄云淡风轻地拒了。

他把袖口的信抽出来,塞回信筒,搁到了茶座上,再热烈的情感,对封暄来说,那都是光明正大的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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