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静月和初雪先洗了板栗,来不及晾干,让黄嬷嬷拿布擦干了,再去取了半袋干净的没用过的河砂倒在铁锅上。
炒板栗是一道力气活,在这么大的一个铁锅中又放了这么砂进去,干起活来挺累人的。
这么累人的活当然得男人来干了,夏静月指点着马六子来炒,她看着火候和时间加料加就行了。
炒好之后,拿了铁筛一筛,两簸箕热腾腾的板栗就炒好了。
陈老早就拿出了他珍藏的好酒,夏静月才一端上,他就顾不上热,直接抓了过来。
夏静月都替他烫手,“陈老,还有一簸箕呢,够你吃的了,不用这么着急。就算吃完了,让马六子再炒就是了。”
“你懂什么,这热栗子就得配着冷酒吃。”
“陈老倒是懂吃。”
“那是当然的。”
黄嬷嬷怕夏静月烫着了手,给夏静月剥了几个放在碟子上,“小姐,奴婢来剥,栗子还烫着呢,别伤了手。”
“我自己来,你剥你吃的。”夏静月不敢喝酒,倒了一杯茶水,拿了板栗剥着吃。“这只有自己剥了才觉得好吃。”
陶子阳也点头说道:“就是,初雪、初晴,还有这一位嬷嬷,你们坐着,大家一起吃。”
堂中人被美味香甜的板栗吸引住了,连堂里进了人都不知道。
还是黄嬷嬷第一个发现的,见走在前面的一位红衣男子目光直盯着桌面簸箕上的板栗看,站了起来,“公子是要看病,还是拣药?”
众人望去,来了一共有五人,个个气势不凡,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年轻男子。夏静月看到为首的红衣男子时,微微一愣,此人好眼熟。
很快便想到,此人曾在好时节茶楼吃过饭。
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实在是此人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尤其是那一双充满邪气的眼睛,被他盯上,仿若被毒蛇盯上似的令人遍体生寒。
如今,这一双邪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桌上的板栗,眼神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众人都被惊了惊,陶掌柜站了起来,作了一个揖,“公子是来拣药的吗?”
站红衣男子后面的一名大汉走了出来,声音响得跟破锣似的,说道:“听说你们杏林堂的龟苓膏很出名?给我们公子来一碗。”
陶掌柜走了出来,和气笑道:“客官来晚了,龟苓膏早就没做了,如今这季节也不适合吃。”
那名大汉拿出一锭银子砸到柜台上,端得是财大气粗,说道:“不管适不适合,你马上去给我家公子做。”
“客官现在就要?”陶掌柜问。
“现在。”
“客官有所不知,龟苓膏光熬制就要一个多时辰,还要等凉,没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是做不出来的。”陶掌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现在已是傍晚了,等弄好后都是半夜了,那时街上也宵禁了。我看不如这样,您明天过来……”
大汉还欲说些什么,红衣男子伸出手,摆了摆手,缓步上前,俯身,从桌上拿起一粒板栗,“这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男子的指甲上,像鹰爪一样,又尖又利,隐隐泛着蓝光,看着怪吓人的。
陶掌柜显然看出这男子不是好应付的,不敢怠慢,连忙抓了一把板栗要送给红衣男子。
陈老突然拿了一个托盘出来,让陶掌柜把板栗放在托盘上送给红衣男子。
陶掌柜不解其意,还道富贵人家讲究,又多抓了几把板栗放在托盘上给红衣男子送去。“公子尝一个?”
红衣男子取了一颗,观察许久,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板栗壳,将之剥开。
放入口中嚼了几口,那双斜飞的双目亮起诡异的光芒,“这是谁做的?”
发现几个伙计的目光看向夏静月,红衣男子顺着他们的目光投向夏静月,极薄的唇扬起妖异的笑意:“原来是夏静月姑娘做的,怪不得。”
夏静月站了起来,问:“公子认识我?”
“久仰大名。”红衣男子扬了下手,后面上来一个大汉,把陶掌柜托盘上的板栗收了。
夏静月打量了红衣男子几眼,询问道:“不知道公子贵姓?”
“本人姓万。”红衣男子定定地看人时,那双黑瞳如同在闪烁着毒蛇般的阴寒异光:“京城之中,似乎样样好吃的东西都是姑娘做出来的?”
“万公子夸奖了,京城好吃的东西多着呢,我不过取了个巧而已。”夏静月沉着地说着。
“原来如此。”红衣男子似笑非笑地说完之后,尖利的指甲朝桌上的簸箕指了指,便转身离去。
上来一名大汉,抛了一块银子在桌上,然后连板栗和簸箕一起端走了。
杏林堂内,大家面面相觑良久。
陶子阳忍不住一乐,说道:“师傅,这人比你还爱吃。”
陈老阴沉着脸,瞪了陶子阳一眼。“还不进去把另一簸箕端出来。”
“徒儿这就去。”陶子阳起身,笑嘻嘻地往内院走去。
被红衣男子这一打搅,夏静月失了食欲,见天时不早了,站起来与众人告别。
“下次遇到这个姓万的男人小心一点。”背后,突然传来陈老硬梆梆的声音。
夏静月回过身,目含疑惑地看着陈老。
马六子不解其意,问:“陈老,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老白了他一眼,说:“一个大男人长得妖里妖气的,指甲比女人还长,还一副爱笑不笑阴森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玩意。”
陶掌柜惊了惊,说:“不知道他明天过不过来,我得去把龟苓膏准备好,他若来了赶紧让他带走,别老往我们药堂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