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衍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子,怜惜之意逝去,转化为了怒气,她就那么的不愿意看见自己吗?
“我问你话呢?你……”
厉衍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声音蓦然消逝。
经过一夜的事情,她越发显得明艳动人。
和他共盖一被,却显得无动于衷,他温热的手掌还温存的贴在她的后背上,他惊诧于她的寒冷。
她的体温竟然冰冷一片,没有一丝的温度,庄司澈的脸色蓦然转为苍白。
“筱儿!你怎么了?”
厉衍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唯恐惊吓到了她。
奈何景筱晓的双眸一片死寂,毫无反应,厉衍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你别吓我,筱儿,你看看我是谁?”
良久,景筱晓的目光缓缓落到厉衍的脸上,但几乎只是一瞬间,她的视线便无动于衷的调离。
厉衍仿佛掉进冰窟般,寒冷异常。
她看向自己,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眼,但他却清楚的发现,景筱晓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厉衍的心,忽然觉得空空的,感觉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但却忘了叫什么,刺痛感一波波的袭来,厉衍懊恼的狠狠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心疼她的寒冷,他将她拥入怀中,试图以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景筱晓如同木偶般,任凭他紧紧地拥她入怀。
“即使伤你如此,我也不会放开你!”
说话的时候,厉衍的眼睛里闪过深沉而绝望的神色,手指痉挛般的握紧她的肩膀,连指节都有些发白。
没孩子真好,这样他们两个之间就没有羁绊了。
自己就有机会了!
阳光从外面照在两人在一起的发丝上,闪烁着耀眼的黄金,阳光能够温暖他们的身体,可是受伤的心,又该用什么来温暖呢?
没有人知道,同样站在外面一夜未眠的容齐。
他的心灵经过了怎样的煎熬和折磨,她不会知道,因为自己的懦弱和视若无睹,对倾城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月夜,寂静如水,只有马车的声音在暗夜里响起。
厉衍已经几天没有在战场上出现,容齐刚开始不会在意。
但像他那么聪明的人,只怕已经发现了了异常,届时一定会想到他的行踪所在,若是到了那时,他自己离开都很难,更别论带着景筱晓完好无损的离开。
厉衍的心情异常复杂,景筱晓就在他的身边,可他却感觉两个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很难走近。
离开已经两天了,景筱晓一直不言不语,像个木偶一样坐在那里。
也不吃药,也不动,任由那些人给她治疗,说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治疗了之后,拒绝着任何的食物,厉衍看不下去,曾经试图着强硬的灌她食物进去,但每次都在她刚吞进去不久,就悉数的吐了出来。
她在变相的折磨自己,变相的折磨他的心。
因为担心着她的身体状况,厉衍无奈之下,只有弃马,改坐马车前往东翼国。
深夜,厉衍看着怀中的苍白女子,她的双眸依然睁着,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已经三天了,她的眼睛就一直没有合过,他惊怒过,威胁过,甚至放下自己的骄傲哀求过。
但她根本就不为所动,在这样下去,她没有出事,他倒会先被逼疯!
马车里异常的沉闷,景筱晓盯着车顶不动,眼眸是黯淡的灰色,涣散的直视着眼前的一切。
“筱儿听话!把眼睛闭上!”
厉衍叹息,声音里有极度复杂的东西,抚摸着她削瘦的脸庞,眼神充满着疼惜。
从前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说什么女孩就听什么的。
为什么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自己之前是做了那么多罪恶不赦的东西,但是自己已经做出了弥补,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恢复到从前的那个样子呢?
景筱晓回应他的,是预期之中的毫无反应。
厉衍怒气涌了上来,咬牙道,“你既然已经不在乎身边的一切,我便会帮你亲手毁了这一切,包括景连和景伶儿!”
听到这个声音时,景筱晓似乎有了一些反应,然而却是迟钝的,茫茫然的看向他,视线停在他的脸庞上,慢慢的凝住。
厉衍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无力,甚至带着恨意和血腥,对于能让她有所反应得人。
他的语气冷酷之极,“告诉我,筱儿!你在乎的是谁?景连?还是景伶儿,或者是说容齐,还是他们三个人你都在乎!”
为什么她在乎那么多人,唯独对他不屑一顾!
回应他的依然是沉默。
厉衍冷冷的问道,“是容齐吗?”
如果是,他会不计一切后果铲除他,一定!
景筱晓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她的眸子是那么的冷漠飘忽,仿佛刺穿了一切,却依稀带着一丝悲悯的温暖。
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厉衍的脸色越显难看,不由得怒声道,“你害怕了吗?”
果然,容齐在她心中的位置很重,她可以为他守住贞洁,一旦失去,甚至可以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
还有那个孩子,她为什么那么在乎?不就是因为是他的种吗?
那她和他之前在东翼国皇宫所说的话,都是假的!都是骗他的吗?真是该死!
那从小到大,他对自己的情分又算什么呢?
景筱晓灰色的眼眸,泛起薄弱的光,瞬间便消失不见,瞬间便被整片的灰色,蒙住了眼前的一切。
“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
厉衍抓住她的双肩,咬牙道,“我不仅要杀了他和你的孩子,我还要杀了容齐,你也不会感到心痛吗?”
“你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有机会在我的身边吗?如果不是你那个该死的夫君放手,我能够吗?”
“这些你心里都再清楚不过了,还要自己安慰自己吗?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他母亲的事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母亲的遭遇就是你的遭遇,只是我不会和我的父亲那样。”
景筱晓的目光缓缓的凝在他嗜血的双眸里,灰色从眼眸中一点点的消褪。
良久,她终于抬手使劲全力的拂开,他紧抓她肩膀的双手。
她因为几天没有吃饭的缘故,力道极轻,但厉衍却怔怔的放开了她。
这是她三天以来,唯一一次作出的动作。
他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平,分不清楚是激动,是恼怒,还是怨恨,但松了一口气却是不争的事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