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因得到镇国将军举荐,又得皇上重用,一封官便是刑部尚书,刑部主管全国刑罚政令及审定各种律法,复核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
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似的,他开始着手翻找当年有关父亲的一切档案记载,却发现距离文家灭门最近的半年记录全都被烧毁了尽。
这日,他正在刑部看案子,一名手下匆匆进来禀报。
“启禀大人,有一位自称是‘璎珞’的姑娘在门外求见。”
闻言,斐然心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即从案桌前起身,大步往外走去丰。
他如何都遍寻不着她,她却亲自送上门来了,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刑部府门外,斐然看到一名穿着藕色衣裙的女子背对着他盈盈而立,背影纤弱,惹人垂怜。
“璎珞姑娘,大人亲自出来见你了。”门卫道。
璎珞回头去看,就见他一身官服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脸依旧如腊月寒霜,不可亲近。
斐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虚弱,那脸色白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穿着如此得体的衣裳,又或者是她之前都是不正经的模样,他才没看到原来她也有如此大家闺秀的一面。
斐然不说话,硬是不让她拿开披风。
“进来详说。”斐然声音冷惯了,一说完心里觉得有些不妥,想再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直接拂袖进门。
“走吧。”斐然对她道。
璎珞点头,“那咱们到里面去吧。”
“喔?大爷还是想让奴家嫁人吗?”璎珞直盯着他的脸。
璎珞苦笑,是啊,他习惯了一个人前行,从来没想过需要谁。
一行人来到梧桐苑。
斐然自是知道宰相庞清抓住了肖家肖飒男扮女装一事作为把柄,打算治肖家一个欺君之罪。
其实,有一个人患难与共也挺好。
“为何?”昏过去前,她问。
然而,寄托着他所有希望的容昭仪却已疯癫。
听说,自太孙妃离开的那一日起,就下令谁也不许再提起有关太孙妃的一切,包括曾经太孙妃用过的东西都不许再出现。
以为如此就能绝情断爱,忘了吗?
一个人前行,很孤寂,也很坚决。
璎珞瞪着缓缓驶离的马车,只能暗自发恼。
斐然上前直接将她拉向一边无人的巷子。
解脱。
看着还站在身后不走的男人,她转身就走。
最后,斐然走了,一个人走了。
那女人就是故意让她来见他的,真是多管闲事。
※
她要的也很简单,只需要他让她在他身边有个立足之地便够了。
再说,她也出不去。
怀瑾撩开窗帘望去,就见镇邪的站在那里对着马车干瞪眼,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来到书房,就见书案上堆满了奏折,看得出来是想以此来转移什么。
事态紧急,璎珞挣开他,冲进去高声唱名。
进了偏厅,他让人送上茶。
斐然看着同太孙妃坐在一块的女子,冰冷的心微微融化。
怀瑾的动作停住,讶然抬眸,“那可能是我见过的那一个,怎么了?”
只是,迈出门槛时,身子微一晃,险些栽倒,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
他收回目光,直说来意,“娘娘是否知道宫里有一位容昭仪?”
璎珞回神,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斐然抱她下来的时候,眉头又是一皱,方才他碰到的肌肤似乎很冰凉。
即便他肯,她也不愿了。
他还想劝她别再蹉跎光阴。
可惜,璎珞再也听不进去只字半语。
而今,被大火烧过,传言容昭仪和伺候她的老嬷嬷被烧死在里面,更加没人敢踏入了,渐渐的,这个地方会被人遗忘。
“太孙妃有难,需要你帮忙。”璎珞直接道明来意。
墙的那边,璎珞拨弄药草的手顿了下,找到了?也就是说,只要见到这容昭仪,当年文家灭门的真相即将水落石出?
璎珞看着一直安静地低头刺绣的女子,起身上前对她说,“嫣然郡主,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
璎珞一脸不愿见到他的样子,起身去似雪院那边拨弄从太医院取来的药材。
还有什么比这跟伤人的?他不娶她,却安排别人来娶?
然,不等他多做证实,里边便传来声音。
“……”斐然沉默。
璎珞忙拨开他的手,媚笑,“有大爷你这么个冰块贴近,奴家当然冷了。”
斐然脸色一沉,扫了她一眼,下令,“来人,请都察院御史和大理寺卿到顺天府审理肖家欺君一案。”
璎珞被关进来的时候,她只问了一个问题。
璎珞想着先到外头等他,等了没多久,他出来了,手上还多了件披风。
等两年后,她去的时候,他老人家已化作一堆白骨,看似凄凉,却是他最安息的方式。
璎珞继续往前走,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管发生了什么还是没发生,她都没资格站在他身边。
斐然明白,微微颔首致谢。
璎珞看着他官威凛凛的样子,不由得暗自欣悦。
说着,迈步先行。
※
是的,她过往接的每一个客人都被她下了药,让他们自个在地上幻想,而她只需加入点声音,待他们清醒后,便会以为那是真的与她一夜***了。
这样的他,才不负这二十年来的苦。
斐然再次拉住她,“你身子可有事?”
斐然站在原地,冰冷犀利的眸光微微眯起,被她最后一句话给震惊了。
璎珞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少天,她身上所有药都被搜走了,任她再会使毒,也不可能凭空变得出毒药来。
“既然没法对奴家负责,又何必问?”她笑了笑,推开他,迈步离开。
怀瑾撩起车帘对斐然眨眼:你又欠我一次。
她的脸色怎还是那么苍白?即便上了胭脂,也掩盖不去的病态。
是的,在所有档案都被毁掉后,他在一本当值记录上看到了父亲的名字,上面明写着父亲当年受皇贵妃传召入宫是为了给容昭仪看诊。
“你听到了,与你有婚约的文非已经……”还没说完,一根银针封住了他的哑穴。
而皇太孙……
璎珞见没法,只好放弃,暂且披着。
一边冷,一边热,在马上颠簸,璎珞真的有种随时都可能会昏过去的冲动。
自此,她安逸地‘住’下了,每日在这破地方里面瞎捣鼓,每日有人送饭菜,还有什么地方比得上这里跟适合躲人。
“微臣要找的是二十年前最后一位被皇上纳入后宫的昭仪。”
“当年的文家灭门惨案,皇上如何处理?”
“只要有这情蛊在,天澈哥哥就一辈子都离不开我!所以,你该死!”
斐然奉命前来,一踏入承阳殿,就见一袭浅金色锦袍的男子站在屋顶上,负手而立,寒风吹得他的衣袂簌簌作响。
这是不是代表压在他心底二十年的仇恨快要得到释放了?
“是!”
怎能不嫁,她已经没得蹉跎了。
“你已没有再待在醉红楼的必要!”斐然几近怒吼。
斐然颔首,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