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气凝液,生成真元,才有可能踏足仙途。
却见周不臣摇了摇头,冷笑一声:“两位国手想多了。我感悟仙机虽是受人恩惠,但绝非华散人。”
一朝悟道,周不臣此前十来年所积的戾气散去大半,人情世故变得通达起来。
直到真气崩离的那一刻,孤傲不羁如周不臣也不愿相信罗川的说法。
“恭喜了。”
“老身百岁寿辰将至,就在下个月的今天。佞侯如果有空,可来我府上小聚。”女散人岔开话题。
“华散人住手!”
“杀你如宰鸡,于我有何用!”长笑三声,华散人化作一团异火,消失在雪地里。
奇迹在两人眼前上演!
周不臣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最后那点自尊心作祟,为了证明川公子是错的,周不臣毫不犹豫的震碎气丹。
华散人浓眉倒扬,眼里闪过寒意,非但没有停手,脚步又快了两分。
冷冽的寒风仿佛冬曰里的野兽,咆哮着穿梭在白玉京中。
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让华散人吃了一惊,也让飞赶而来的另外两名散人愣在当场。
面对因祸得福生成真元的周不臣,两名散人何其羡慕。
三步。
周不臣盘膝而坐,面朝东南,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机从他周身散发而出,宛如枯木生芽,又如铁树开。
听着周不臣神神叨叨的自语,两名散人相视一眼,同时面露遗憾,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
“他不是仙家,他自称白玉京人士。我也是机缘巧合遇上他,只知道他叫川公子。”周不臣淡淡说道,眉宇间闪过一丝遗憾。
紧接着,一阵奇妙的声音透过沙沙踩雪声,传进两人耳中。
老妇人们紧裹着厚厚的袄子,一只小马扎,一碟醋黄豆,在雪后的街头坐上一个早晨,边晒太阳边唠嗑。商贾小贩们行色匆匆,不一会功夫,茶楼、酒家、药店、成衣轩、当铺、旧货店、戏坊子、皮革行、代抄铺......各行各业陆续开门做起生意,前一刻还冷清的西门大街热闹起来。
两声厉喝从东关街外响起,竟震得长街上冰雪翻飞,两檐的冰凌齐刷刷折断,深刺入雪地,足显现出来人深不可测的功力。
飞退如电的周不臣身躯猛地一颤,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眼中光彩寸寸剥落。下一刻,他仰头喷出一口黑血,仿佛喝醉酒了,脚下打着晃。
黄袍散人身躯一震,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猛地止住脚步,回身弹向周不臣。另外一名银发披肩的女散人,她先是一愣,随即也是一踩脚尖,赶到周不臣身边。
那女散人倒是好脾气,笑着问道:“原来如此。不知点拨佞侯的是何方仙家。听人说佞侯此前求访仙家,并不怎么顺利。”
“恭喜佞侯得道。
然而,一切都和川公子所说的如出一辙。到现在,周不臣仍有些不敢相信,七年苦功竟在今曰莫名其妙的成了,他激动之余不由得心生懊悔。
他的神情十分微妙,有自嘲,有感叹,还有一丝不服。
他这番话并不是客套。京城璞玉榜上的天才们虽被捧得老高,可比起十七岁时便已突破半步散人周不臣,当之无愧的唐传奇,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周不臣点了点头,亦没多言。论功力,此时的他略逊两名散人,可论前程,两散人止步于此,他却已然拥有无限可能。
周不臣耳边回荡起罗川的话,嗡嗡作响,像是一柄铁锤击打在他心上。前一刻,就在他即将冲破散人境之际,鼓荡在周天秘穴的真气竟然瞬间崩塌离散,不但抽空了体内血气,还让他的五脏六腑一阵虚脱,接近油尽灯枯。
“不仅如此,他还重返青春了,闻所未闻呵。若是让那些拒绝他的仙门知道,不知会做何感想。”女散人艳羡的看着周不臣变得年轻的面庞,语气有些酸涩。
大唐国的散人们虽然功力相当于筑基四阶,可终此一生也无法更进一步,因为他们真气早已经成型,无法凝液化真元。
罗川化作一团水影,贴着雪地滑行,就好像一条蛇。
他的脸上流转着一层白玉般的水华,转而扩散全身,就见他身体猛地一震,仿佛破开一层积年的坚冰,周身水华瞬间凝缩一点,收入下丹田。
“川公子?”
看着清晨时的白玉京,罗川既感亲切又觉陌生。他虽伏地而行,却依稀有种从九天之上俯视整座城池的错觉,芸芸众生忙碌而又遵循着某种难以形容的秩序,维持着整个世界乃至天地的运行发展。而他则是一切秩序的破坏者,弹指一扫,礼法崩坏,轻歌一笑,城毁国殇。
很快罗川反应过来,这种错觉并非他自己所有,而是来自那位高高在上的一代魔头——九龙君。
击杀庞关和柳少阳时的痛快,潜行于白玉京的肆意,隐藏在少年人内心深处的张扬逍遥在一夜之后被激发出来,与九龙君的那一丝魔姓融合在一起,润物细无声,悄然在罗川内心深处滋长着。
不远处便是有着两尊青铜狮子的罗家次府。
罗川就听到一丝奇妙的声响从丹田之上传来,身体之中似有什么即将要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