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川也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便引起周不臣这么大反应。
没来由的,罗川想起孤独一生的九龙君。
和九龙君相比,他有姑姑罗敷,有李全福和吕平,如今又有了周不臣这样的朋友。
儿时说书人段子里的唐传奇,今时今曰,却成为并肩作战的朋友。这种感觉,很有些奇妙。
相视一眼,两人同时放声大笑。声浪如潮水,掀翻空气,向四面八方蔓延。不少功力稍逊的世家家主已如风中残叶,颠簸不定。
“大胆!”“放肆!”
两名散人飞身而出,各施雷法和木法,直扑罗川!刚到中途,两名散人的身法开始变得飘忽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周不臣正想出手,罗川已经迈步而出,两拳轰出。他这两拳如羚羊挂角,天马行空,气浪奔腾,竟在大殿中央凝成巨拳状,轰击向两名散人。
砰!砰!
两名散人被截断路线,破坏节奏,仓促接招,却无法承受住巨力,无奈折返,连退十步,面露惊诧。
“罚他喝酒!一定要罚!”
寒风流转,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我看他们是想以退为进,逼唐王这个白痴就范。真是幼稚。”周不臣慢悠悠道,右臂划过残影,剑光闪过,竟在上上划出一道壕沟,堪堪截断羊不凡的去路。
罗老太君瞪大双眼,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
“几位散人,卖我孤月山一个面子。此子罪大恶极,还望几位能够置身事外。”羊不凡冷着脸,几乎是牙缝里挤出声音。
宫殿中,功力稍弱者脸色都忽红忽白,气息变得浮动不定。
至于三公子罗江,脸上笑容凝固,早傻了眼。
大殿中央,天南域德高望重的南孙北武围住罗川,笑容满面,周围的几名散人七嘴八舌纷纷起哄,一派和气融融的情景。
以一人之力,硬撼八名散人不落下风!就连周不臣也投以凝重的目光。
一场大战,看似一触即发。
“还有你!”武居人回过头,寻向缩头缩脑的李全福,冷哼一声:“你小子油嘴滑舌,却没一句实话,到头来说遛就遛!”
“这……”周显眉头一皱。
七名国手倒吸口冷气,愣了半晌,随后望向一脸呆滞的罗老太君,要多羡慕有多羡慕。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殿外响起。声音中隐隐蕴藏着奇妙的韵律,如天雷滚滚,远在千里外,却又近在咫尺。
羊不凡气急败坏,可他认识南孙北武,知道两人不好惹,再度转向周显:“君上,你难道要放过这个不遵礼法、当众行凶的贼子?太让本道失望了。”
唐王周显额头直冒冷汗,身为一国之君,他知道不少天南域世俗界的秘辛。胖乎乎的老者和黑脸老者一出现,周显脑海中便出现两个名字,这两个名字本身已经无比可怕,更可怕的还是他们背后庞然大物般的势力。
羊不凡也怒了,目光投向孙中圆,寒声道:“本道敬几位在世俗的声望,这才没有动手。家父是孤月山副宗主,几位可要想清楚了。”
“你小子,都不和老哥几个说一声,自己偷偷跑回来。怎么,是不是嫌我们几个太老朽无用,帮不了你?”
孙中圆和武居人语塞,另外几名老散人脸色也变化起来。
“川老弟啊,你孙老哥和武老哥来之前就想好了,今晚不醉不归。川老弟,你就认了吧。”
“羊仙家,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君上不是已经有了别的客人,我们还留在这岂不碍事。”羊不凡暗地里向罗江使了个“别慌”的眼色,抬头盯着周显:“君上今曰款待之恩,我孤月山定会牢记在心。”
老虽老,可谁也不敢小瞧他们。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罗老太君激动不已,眼中蒙上薄薄一层水雾,若非顾忌如今身份,早已当场跪倒,行师徒大礼。
罗江趴在地上,颊边浮起一抹险恶的笑容。身为罗家年轻一代最有天赋、最被寄予厚望的嫡子,他很小时候就听说过老太君和南孙北武的渊源。
早听说南孙北武嫉恶如仇,又有老太君这层关系在,罗川今曰,死路一条!南孙北武一个不高兴,说不定还会迁怒周不臣。到那时,自己将会取周不臣而代之,成为大唐第一人!
可另一边又是大周朝和大夏朝的散人,同样不是周显能够得罪的。孙中圆、武居人等散人围着罗川,旁若无人的大声说话,明显是在维护罗川。
“大胆!莫非真以为有几个散人帮手,就能爬到我们头上?”一名孤月山弟子怒道。
怔怔看着破碎的地砖,唐王周显脸色发青。
没等说完,孙中圆咧嘴一笑,脸色如四月冰河,顷刻融化。他上前一步,笑眯眯的抓住罗川。
唐王心里打鼓,众散人神情凝重,罗江死死盯着罗川的背影,又嫉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