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排跪了二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斩刑官一声令下，二十把两晃晃的砍头刀扬起，倏忽落下，顿时鲜血飞溅，人头落地，其中一个咕噜噜地滚了老远。

赵鹊羽看不下去了，红着眼对赵素馨道：“五堂姐，我们回去吧！”

说话间，已经有人被拖上了刑场。

慕容恪全身一震，目中骤然蹦出亮光。

是赵鹊羽。

纪云舒泪流满面，低声呢喃：“你先走一步，娘一会儿就去寻你。”

纪云舒抱着孩子跪下，闭上眼睛，泪水簌簌自眼角溢下来。

高平平远远看着，眼眶忽然热了一热，咬牙怒骂道：“都是纪尚书，将她嫁进了这个火坑。”

这一声呢喃，赵鹊羽自然是听不见的。她遥遥地看一眼，认出了那个见过几回的少年身影，心里终于有一丝淡淡的唏嘘。

慕容恪被推搡着跪下了。

他抬起头，最后看一眼留念不舍的人间……

她将头转到一旁，过了片刻小声问道：“五堂姐，这砍头什么时候能砍完？”

一张魂牵梦绕的俏脸，忽然出现在眼前。

心如槁灰步履迟疑的慕容恪，在刑部大牢里关了这么多天，衣服已经脏污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浑身上下都是臭气。

早已认命的慕容夫人，此时忽然嚎啕大哭。哭声凄厉不甘。被拉扯着跪下，头也被按了下去。

无所谓了，都是要被砍头的人了，没什么可在意的。

说话间，衣衫脏污头发凌乱的女子出现在刑场里，怀中还抱着小小的男婴。正是纪云舒母子两个。

赵素馨哑然失笑。

赵鹊羽立刻转过头来。赵家占据的观刑位置是最好的，离刑场极近。她目力又佳，不费力就搜寻到了慕容恪的身影。

这么小的孩子，被砍头身首异处也太凄惨了。

高夫人越想也后怕，伸手攥住高平平的手。

高夫人却在暗暗庆幸。幸好当日忠勇侯没有应下慕容尧的提亲，不然，现在被押上刑场将被砍头的，就是高平平了。高家上下，也都会受牵连跟着送命。

父亲和兄长起兵造反逼宫，杀了那么多文臣武将，死在动乱中的禁卫数不胜数。太子的死，是慕容燕造的孽，这背后怕是少不了慕容慎推波助澜。慕容慎还暗中派人刺杀徐靖……

男婴用力挥舞胳膊，瞪着腿，很快，男婴在她的掌下憋红了小脸，只片刻，男婴就不再挣扎，闭上了眼。

高平平忍着心酸，转回头，继续凝望着纪云舒。

纪云舒忽然做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动作。她忽地低头，用力捂着怀中啼哭不休的儿子口鼻。

观刑的百姓们发出惊呼或叫嚷声，一片沸腾。

高平平转头看一眼满脸惊惧的亲娘，低声安慰道：“我好端端地在这儿呢！别怕！”

赵素馨也红了眼，点点头。临走前，到底还是看了一眼。

刀光一闪，纪云舒的人头落了地，尸首也颓然倒下，临死的那一刻，依旧紧紧抱着怀中的男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