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正是从他持仗的右手上发出来的。

“我知道或许我们再也没有办法走上为人类杀敌的战场，但这绝非是我们堕落的理由！”虎言辞激烈，近些日子以来所听所见到的一切事物都让他悲愤交加。

这几天来，他已经带领由老兵组成的黑街卫队扫清了不少依旧与恶魔有染的黑街居民。

大家是同源的。

子弹上膛。

包括从腐尸身上流出的脓水。

“对不起……”

“住手！”

将战场拉到更为宽阔的门外街道。

洁癖？还是代入感过强？

“我……”清冷的泪滴从脸上滑落，女人缩在墙角，抱着膝盖，只是簌簌的落泪。

对于那位天父的崇敬并不需直唤其名，不需供奉祭品，甚至完全不需要知晓祂的存在，仁慈的天父会对每一个想要脱离苦难而没有任何办法的贫苦子民赐下福报，这就是所谓的“信徒”。

面对这种对手，唯有……杀！

腐尸的恶臭直冲鼻腔，某些不死不灭的权柄加持下，人类变成了“永生”的怪物！

徐若光身形一闪，子弹时间发动。

枪声在这只有雨水淅沥沥落下的平静晚间传出去很远，藏在家中的居民被从睡梦中惊醒，眼睛微微出神，嘴里喃喃自语，“又在清除异己了……”

那些腐尸的身体显见地开始颤抖起来。

“砰！”

变化是一时的，还是早有苗头？

虎不知道。

面对近在咫尺的生人，腐尸们竟然毫无攻击的欲望。

所幸这是晚间，工作日宵禁的命令也让如今落雨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

可现如今，哪怕是这些“无害”的普通人，也要被残忍地曝光到阳光下来么？

“无害？”徐若光冷嗤一声，剑指指向下水道中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流淌着的土黄色溶液，“看看那些恶臭的脓汁！这段时间以来多少人为之生病，你身为管家身边的贴身护卫，总该不会接触不到这些核心的数据吧？”

“还有幸存者？”眼看还有从腐尸窟中走出的正常人，徐若光眼神一凝，对着身后的老兵卫队打了个手势，“准备保护！”

那些灰白色的眼球微微眨动，一点浓郁的墨色从最中间缓缓生出。

徐若光长剑出鞘，雪光闪过墙壁。

然而作为回应的，只有快要滴下嘴角的腥臭涎水，以及喉咙间如同恶犬般的呼噜声。

“砰！”

剿灭一切异端，保护一切人类。

看得徐若光眉头紧蹙，劈手夺过其中一个老兵手上的步枪，一脚踹开僵硬的身体。

腐尸跪地，但求一死。

“他们是无辜的！”鼠鼠人言辞蠢笨，不知道要怎么辩解。

“只是身体上的一点苦难就让你们失去了作为人类战士的骄傲，你们可还记得曾经为之奋斗所流过的血与汗？”

“我们的职责是为人类保护好这个世界！”

“对不起兄弟。”

“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

“他们……”鼠鼠人的声音微颤，因为要面对这些自己不擅长应对的事情，整个人都显得不太自信，“他们是无害的。”

雨水冲去了一切。

化成腐尸的同时，这些躯体也失去了作为正常人类时的要害。

像是自我的神智正在试图掌控身体。

虎单手杵着拐杖，一瘸一拐从院子的最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他只知道，这种亵渎的存在，是整个人类的敌人。

他们从不想真正抛弃这些从同一个困境中出来的兄弟……相反，他们更加敬重这些有着自我坚持的兄弟。

同样是那位仁慈的天父所眷顾的子民，鼠鼠人知道这些地位可能更加卑贱一些的普通信徒的生活。

无惧病痛不会因为细菌病毒的感染而失去生命，但他们的身体甚至是神志都会被来自于高维的力量腐蚀成人类难以接受的模样。

“砰！”

它们的生命已经彻底“数据化”，只有用足够的伤害清空它们的生命值，这些不人不鬼的生物才能够得到彻底的净化。

那些腐败的面容上依稀可见原本的模样，对于自己的每一个同胞都相当熟悉的副队长试图出声沟通。

然而枪声也无疑引起了这个老兵营地更深处的那些腐尸的注意，于是更多扭曲的身影用它们那看似残缺的身体快步冲了过来。

“砰！”

长剑掠过咽喉，却没有带来生命的凋零。

而只有更得“恩宠”的“选民”，才是像他这样拥有特殊的“随机赐福”并且能够以意识维持自我形态的存在。

他们只是偏居一隅，只要不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动打扰，他们压根不会异变成腐尸，更不会主动对其他人类出手。

这就是他所要坚持的信念。

这些腐尸小范围的动作变化不够灵巧，但直线速度相当惊人。

可哪怕他们再如何想要探知往日的同胞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在徐若光的命令下也不得不扣下扳机。

而就在眼下，那些高维恶魔对于人类的侵蚀再一次展露獠牙。

徐若光从斜向跨步的作战姿态一抖剑锋，抹了把脸上横流的雨水，眼神冷冽地看着那个拦在了中间的身影，“你想做什么？”

在大人颁布法令要求建造澡堂、食用热水等等措施后，黑街的生病率不降反增，这一异常的变化引起了徐若光的警觉，这也是他今晚抽查到此的核心缘故。

“砰！”

“砰！”

枪声连起一片，而后才听到远远有个短促清亮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

“别杀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