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只是看了几分钟就收回视线。在丽莎注意到这边之前，他默默地退回到了废弃矮墙之后。在那里，南希正抱着胸背靠墙壁养神。听见柯林在往回走的脚步声，她就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曾听里卡多和季丽安无数次提起这里，却从未亲眼见过。

“……你不会想看到的。”

……

方济修道院学校。

……

“第二种情况是消失得不完全，剩下了某种‘残留物’。”南希说：

时不时有几个防护严实的护理人员过来照看她，询问着什么，并且往一个本子上记下一些东西。

“但是本世纪的考古和对异乡文明的研究结果，证明了个体的偏移有时会带来极为剧烈的结果。”

“但个体的力量可能远远不止于此。”

坐标偏移的表现，总是会被误认为是某种精神疾病，而且它无法通过正常方法治愈。所以相关者往往会陷入一种求助无门的境地。这时教团的介入也不完全是对异类的镇压和迫害，甚至，有时它更像是一根救命的绳索，被相关者欣然接受。

不可视灵素的永恒流溢，也许并不像一些记载中描述的那么完美。

“她也很快就会有结果吗？”

也就是季丽安和艾蕾娜曾呆过的地方。

“……这个孩子的情况还不错，除了稍微有点营养不良。”仿佛知道柯林会问什么，南希先开口说道。

“一般认为灵素在物结后就会趋于稳定，除非是巫师那种不完整的物结，否则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理应是不可逆的，所以世上的物质只会增多不会减少。”

“更危险的情况，今天的我们可能很难想象。”

“但是一部分异常人员所拥有的物质，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被柯林歌蒂撞见之后，南希依然带走了丽莎。而寒鸦猎团用于安置她的设施，是一个令柯林感到意外熟悉的地方。

这样的情形并不罕见。如果是某些大人物的子女出现异常时，处理起来总是会麻烦许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教团已经对这种情况形成了相当成熟的方案……任何秘密都是可以分层的，总有些部分可以有限地开放出来，自圆其说，消除相关者的疑虑，甚至争取到他们的配合。

“残物，你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原本的什么东西已经离开了，只残留下一些没有人形的，失控的物质在地上徘徊……或者，也可以简单地当作怪物。”

“但只是暂时的？”柯林说。

听过南希的解释之后，柯林没有简单地相信她所说的一切，而是继续留意着这件事的后续，要求掌握丽莎的去向。这是为了确保这个无辜女孩的安全，也是为了刺探这座城市中最普遍，又最不为人知的隐秘。

“这里比我想象中要小。”柯林四处看看后说。

“结果却可能在原型界，永远地抹掉了十到二十个镜像原型。”

南希叹了口气。说：

一堵废弃的矮墙旁，柯林站在浓密的金合欢树荫下，远远地看着坐在门廊台阶上的丽莎。据说她已经醒来三天，看起来似乎也接受了这里的生活，现在正百般无聊地用脚趾夹起地上小石头，一颗颗地往不远处的空罐头里丢去。

南希稍微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她望向太阳升起的方向，继续说了下去：

修道院坐落在一小片开阔的山丘上。风忽然有些大，吹起了南希和柯林的黑色发梢。离他们不远处就是修院的主体建筑，古旧砖石仿佛与裸露的岩石融为一体，钟楼和五道尖顶向上挑出，直刺苍蓝的天空。

“消失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会留下。如果患这种病的人都能这样干脆地消失，也许我们就不必这么幸苦了。”

“不是有人杀了他们，而是字面意义上的消失。过程和质解非常相似，猜测是发生在灵素层面的‘自燃’。但不会破坏任何东西，就连衣物和饰品都会完整留下。”

他们沿着矮墙边行走，南希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那些镜像所投射的概念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所以我们甚至无法得知究竟缺少了什么……但是十到二十个镜像的变动，足以瓦解一整系镜像丛的意义之网，与它们有关的数百条法术弦也随之失能。”

“他们猜测这个事件最可能发生在已经毁灭的东陆，我们知之甚少的那个世界。”

或者说，夜民最可能的故乡。

“一个人，仅仅是他的‘觉醒’……就导致了整个文明圈的崩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