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与树，信仰与血脉是维系同盟存在的两大支柱，但其中之一在那一年背叛了同盟。

而这一次，梦境的事物又变得比以往清晰许多。也许是大量失控的高密度灵素，又一次冲击了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之壳。

它依然没有形体，却让柯林感到了一丝丝熟悉和怀恋。毕竟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从那无穷无尽的自我强迫中获得片刻解脱，他可以暂时不去想那四十万奥里，和一千磅红石。

他似乎提到了过去的一件事。

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重新组织起来，又经过潜意识本能的猜测和加工之后，纷纷如种子般生长出了意义。

因为剧痛，柯林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略微抬头看着卢卡。

距离预言出现已经过去19年，但还没有任何实现的迹象。安赫同盟如日中天。规模恐怖的它即使会滑向衰落，也绝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年内灭亡。

卢卡盯着他，但柯林意识恍惚，瞳孔失焦。

一架双翼螺旋桨飞机几乎就从柯林身侧低空掠过，猛烈的气流将滚滚黑烟驱散开来。伦茨立刻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查看那架飞机远去的方向。那时还是是619年，西拿勒的这场局部战争将在两年后走向尾声。参战方的其中之一在这里试验了新的战争技术，投入了火焰喷射器，毒气以及世界上第一支空军。而他们还仅仅是庞大同盟的边境王侯之一，正在被诸强瓜分的尤斯图斯家族。

卢卡松开柯林的衣领，柯林的头就向前栽去，只因为双臂被吊在横梁上才没有倒地。

伦茨似乎是这样说：

新历600，跨世纪的一年，同盟当局在安赫本土制造了惨烈的预言教难。

卢卡扯了扯嘴角，说：

“偶尔涉猎过这种东西，很抢手。”

自从踏上扬升之路，这样的睡梦开始变得越来越频繁。

卢卡又过来了，但只是在一旁靠墙站着，偶尔才叫停。

这一事件的阴影笼罩了半个已知世界，并且从600年一直连绵到九年后的609年，在几位主要的教团领袖被处死之前，大规模的搜捕和迫害始终没有中断过。

预言称三十三年后，也就是633年。届时，伟大的安赫同盟将会灰飞烟灭。

折磨仍在继续，但因为他一副随时可能咽气的样子，动手的人也不禁有所顾忌。

伦茨用望远镜看着远去的飞机，轻笑说：

“毕竟祂这么轻易地，说出了我们要做的事。”

此时的已知世界，已经被同盟的“盟约国-边境王侯-殖民地”体系挤占了几乎所有生存空间。而在安赫本土之外，甚至还没有第二个国家拥有合格的工业能力。

可能是由于伤口感染，柯林开始发烧，昏迷时间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长。

它是什么来着……新世纪，三十三年，报复。这些破碎而凌乱的语句，在柯林的脑海中艰难地盘旋。

身上缝过的伤口又渗出鲜血，卢卡看着那一片片的殷红皱眉。

“对我来说巫师比起可怕，不如更多地说是可悲。既然任何力量都有代价，那么一个个就都是消耗品。总有一天你的力量会抽身离去。大部分巫师必须在耗尽之前找到依靠。而这个依靠，就是金钱和权力。”

就像一个运动员的黄金时期只有短短几年，在退役之后，他就只能独自面对一身伤残的生活。

而一个巫师被消耗殆尽之后，他的处境只会更悲惨。

“就为了这种无聊的事，你选择背叛我？”卢卡不可思议地问说：

“我认识的柯林，是这么愚蠢的人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