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拿起笔，柯林娴熟地将这些折线替换为字母，如往常那样完成这份工作。但他也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意识中的生命丰饶已经在恢复，点点星辰繁密得如同云雾，柯林轻易地让它们在涌动中各归其位。

在这些年的窃听中，柯林几乎没有追踪到任何与“治愈”有关的巫术内容。

柯林坐下后再次开始记录。结果在接下去的四个小时里，他一口气完成了另外七个人一天的工作。

尽一切努力吧。

可是柯林没有找到太多与医学有关的信息，意识中也还有足够的空间。

报房的同事们当然记得自己得罪过这个辛西里帮派分子，所以直到到现在，也没人敢向柯林的方向望去一眼。

所以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实际需要上，这个世界都应该存在很多和治愈有关的巫术。

在他缺席之后，报房也尝试过找其他人来顶替，但显然没人能弥补如此巨大的作业量。

不久前，他曾向这里的同事提起过卢卡的名字，因为知道卢卡不会永远岌岌无名下去。

柯林看了督察者一眼，起身走向了自己身边的另一个报员。最近事件频发，教团内部以及公国其他部门之间的密信来往远比以往频繁，报房显得有些人手不足，每个报员身前都已经积压了大量信件。

他没有再想下去，收回了一瞬发散的思绪，视线重新在层层叠叠的折线之间跳跃。

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他心想。之前已经出现了红石技术外泄的事件，又因为自己和卢卡和五只手的关系，恐怕海涅也很难让自己再留在神学院报房。

但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名义，“红石私营组织穷凶极恶的头目”。因为第九局严厉的通缉，卢卡·切斯塔洛的恶名在一天内传遍了整个公国。

而大公未必能影响神学院的机要部门，就算能，自己也难以给出理由。

想必这些学生也从父母那里听说了什么，戴面具的中尉，五只手，施塔德机构……短短几个月内，这些名字频繁地出现在报纸头版。甚至有人猜测秘密警探以及成衣制造商们，其实也早已与他们沆瀣一气。

柯林拄着拐杖走过，每一个人都屏着气。最后他在一个报员身侧停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他神色不悦地让柯林快回到自己的工位。期间，几个兼任报员的学生也在小心地交谈着什么，神情慌乱而躲闪。

民间倒是有不少用于治病的巫祝仪式，但它们已经被证实只是骗术，仅有的效果也只是安慰剂的作用。

但事实却截然相反。

“你可以下班了。”

即使它们刚刚受损，比几个月前能够记录的信息也拓展了近十倍。

柯林从桌案之间走过，在这微妙的氛围中，他知道自己能留在报房的时间已经不多。

幸好，他们不可能知道柯林就是海因里希，否则难保不会因压力而产生精神问题，或是仓皇地连夜逃离这里。

意识中的星云中，也空前丰富地载满了和传染病，细菌学等有关的材料。而它们将是最后的希望。

因为长久地操作生命丰饶，柯林也感到了难言的疲惫。在椅子上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在作痛。

但他的心却没有因此轻松一些。长年的窃听没有带来太多进展，那么今天的这些材料，大概率也只是杯水车薪。

只凭他们自己想治好季丽安的肺结核，似乎已经不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