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抬起眼睛看着她。

“成品会是一个护身符。”南希简单地说：

“夜民自己设计的仪式。可以大致把坐标稳定在一个固定值上。当然，如果遭遇更有力的调频，它的效果就会被掩盖。”

“一个人才有几个十年。”柯林忽然说。

他沉默着和南希一起动手完成坐标稳定装置。简易的成品看起来很脆弱，各个细小的部件被包裹在了凝固的虫胶里，就像一块通透的琥珀。红石墨水的线路则刻画在表面，便于重新装填。最后，它被塞进了一只皮质的小袋中，柯林封好扎口，以免被别人看见仪式的本体。

“但我还是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看穿的？”

想到这些，柯林一时心情复杂。

“还有痕迹的加密单元。”南希取出了一小捆图纸，递给柯林。

某种意义上，我比你更了解你。

人的一生才有几个十年，跟何况越是年少，时间就越宝贵。

在强力的调频面前会失效……但是柯林心想，至少在一小时前遇到的那种车载频率压制面前，这个随身的小装置必须能继续发挥作用。否则就没有意义了。

柯林也用大把时间去解开了封印。

柯林变回了柯林，苍白的女神似乎不知所踪了。

这短短的几天时间，他的坐标从“不变”走向了“可变”，唯一的解释就是记忆封印的瓦解了。

直到冬至夜前，他曾经历两次针对物理空间的调频，一次是阿雷西欧的“异乡重现”，另一次就是在和海涅对决时他自己发动的，用一千磅红石作为燃料的调频仪式。

确认了“薄德艾维斯不能更换身体”，以及“自己的夜民身份”这两个关键点之后，再傻傻地伪装成祂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我只是为了自己。柯林心想，更何况我是穿越者，拥有早熟的心智，才能在极其幼年的时候下定决心。

可南希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暗河。

除此之外，这也导致他无法与任何仪式阵地建立稳定的联系。

金刚术，以及追踪仪式，全都得重新进行加密了。还有……柯林想着那座运行在深层意识中的炉床，不禁感到一阵头痛。以前逃过的课，现在统统都得补回来。

柯林不留下痕迹的谨慎是正确的，因为现在南希才为他凑齐了“坐标稳定装置”的材料。东西都放在了餐桌上，一小剂活水银，用锡粘接起来的细碎蓝宝石，硼砂，虫胶以及若干种风干的百合茎，当然，还有一瓶红石墨水。在木制的材料盘里，它们被逐一放置在不同的方格中，看起来就像哪个手工工坊的零件盒。

为什么能察觉，柯林其实在神祇的精神统合中存活了下来。

跟何况，就算她真的能坚守，当时的暗河又怎么敢这样信任一个孩子呢？细想之下，柯林发现自己很难理解这个组织的行动逻辑。

极其不合理，但它的强大又是明摆着的事实。

然后他莫名地想到。

除非对南希来说，区区十年真的不算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