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午夜的惊惧

“既然关于涂瓦娜的行动已经结束，那么按照与你的约定，我也该传授军学院的标准剑术作为报酬了。”

休息足够之后，艾丽重新站起来。她轻巧地抬起左侧膝盖，一边调整着小腿上细致的肌肉一边说：

“虽然就算没有这个约定，我本来也是打算把它教给你的。”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艾丽一向冰冷的眼中又忍不住露出笑意，但同时也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心境却与上一次截然不同。此前她虽然年少却高高在上，完全把自己当作柯林修行道路上的指导者。可到了现在，艾丽却开始摸不准自己和柯林的位置了。

说到底，这个人真的还需要军学院的标准剑术吗？有时艾丽心里会忽然冒出这样的疑问，接着就开始感觉自己又无知又渺小。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猜测未必准确，却没法停下类似想法。毕竟自从踏上巫师的道路以来，艾丽还没有从谁那里体会过如此强烈的茫然和挫败感。

“嗯。”柯林答应了一声，这也是他专门来到训练场的目的：

“那么，今天就先从附着灵素刀刃开始吧。”

柯林仍由思绪游走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起初柯林只是为那道视线感到担心，但接着这忧虑感就开始弥散。他想到了艾丽所提的问题，不禁怀疑自己救下她的决定是否正确。

黑暗中，人偶无力地靠坐在墙角，脑袋歪倒在一边。红玉的眼睛却空洞地睁开着，仿佛仍在折射着暗淡的光线。

在午夜时分，似梦非梦的时刻，人会变得格外脆弱。心里的不安在迅速膨胀，一丁点的怀疑都会被当成现实，然后完全被恐惧吞没。

“灵素刀刃……”

在涂瓦娜夫人的住宅里，是她亲自将灵素附着到了柯林的剑刃上。

“我相信你。”

弗兰克的确按照自己嘱咐的那样行动了，他是第一个发现涂瓦娜宅邸中异样的警探，并且以采集证据的名义摧毁现场。这样一来，调查部留下的最后痕迹也被抹去了。

…………

时间已经过去两天，如果这个目击者真实存在，不该这么久还没有动静。难道真的只是错觉吗？

所以艾丽很清楚那支剑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

如果是几周前的“中尉”，就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他在那种环境下学会如何生存，所以坚信不该为别人冒如此风险。一旦自己的身份暴露，那么无论是夺取公国的计划，还是与季丽安重逢的事情都将成为泡影。

“那是一种了不起的新技术。”

唯有失败是不可容忍的。

“……几天前的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杀死那只灵体的？”

被调查部当作宿舍的别墅里空无一人，柯林简单地洗了个澡后，仰卧在自己的床上，头脑中梳理着最近大大小小的事情。

还是得消除后患吧，他想，艾丽没有太大疑点，没有背叛他的征兆，可没有疑点本身就是疑点。不能是别人嘴上说了什么，自己就相信什么。他紧紧地攥着被子一角，心中开始不受控制地设想如何不着痕迹地除掉艾丽，同时，也为此感到深深的惶恐和折磨。

在柯林走出办公室所在的公寓楼后，一个裹着斗篷的小小身影从后面悄然跟上他的脚步。柯林没有回头查看，因为他知道，那是在储物室里呆了一天的薄德艾维斯。

比起用纯灵素构成刀身，只将它们附着在物理剑刃上将获得更高的能效比。

柯林仍然闭着眼睛，却呼吸紊乱，胸口在不安地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