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已经被推开,皎洁的月光倾泻进来,如水澄明,似轻纱笼罩在殿内。
田义见了,暗暗记在心中。
烛光映照着他扬起的眉梢唇角,飘然欲飞的仙人瞬间便被拉回了尘世,成为满怀春情的待婚少年。
田义在旁掌灯伺候。
祁钰正站在窗前,负手仰望天上的那轮圆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怎么越是极力回想,就越是看不清楚她那恭顺中带着狡黠的模样了呢?那眉眼仿佛被一层轻纱遮住,只有那神情风姿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穿过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旭日破晓而出,金光洒满大地。
是夜月明星疏,清风徐来。
田义连忙恭声应了,挑帘进去。
徐小姐四月同徐夫人一起来的京城,如今在申府隔壁巷子赁房居住。徐小姐上门恭贺那日,黄宜宁恰好也在,两人便重提去年的约定,说好等早桂开了要相约玩赏的。
田义听到内室的动静,惊觉醒来,连忙躬身帘下问道:“陛下?”
祁钰踱到窗边,仰望穹顶那轮圆月,低声叹息。
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他突然觉得,如此良夜用来酣睡实在是太煞风景,遂披衣起身。
“掌灯!”少年天子带着一声兴奋的清冽之声在室内响起。
田义恭声领命,忙去御案前铺纸研磨。
与前世的激动忐忑难以入眠不同,她却是在细细地思捋前世之事,思索该如何一一破除前世所犯之错,让今生的皇后之路走得更平顺一些。
唉,看来他果然是太久没见她了,以至于连她的眉眼都记不甚清了……
画到这里,祁钰执笔不动了,凝眉构思。
祁钰阔步绕到御案后,执笔沉思片刻,沾墨,笔走龙蛇。
黄宜安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黄宜安捂住心口,深呼吸几次,将心头泛起的微澜压下,面容冷静而沉肃。
沐浴在轻柔澄澈的月光之中的少年,少了白日身为帝王的威严,多了少年人的温朗翩翩,清风吹动他散落的发丝和宽大的衣袖,恍若仙人下凡,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一般。
等墨迹干了,田义便仔细地将画卷同字幅一并收拾好,放入御案旁的卷缸中——皇帝同别人不一样,越是珍贵的东西越要放在近手可得之处。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不能实现的承诺,就不要轻易许下,否则自己转头就忘了,却累得对方心伤。
李太后已经搬回了慈宁宫,再也没人拘着他管着他催着他及早安歇了,陡然而来的自由让祁钰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越发贪恋起自由的可贵来。
只见祁钰挥毫之间,一首传唱不衰的《望月怀远》便徐徐呈现。
倏忽,田义点亮烛台。
听说,上次冯公公就是在这卷缸中无意间发现郑小姐的画像的……
好半晌,祁钰掷笔叹道:“扔了吧……”
首要的一点,便是管束住自己的心,不可再因皇帝初婚时的温柔体贴,便傻傻地捧出一颗真心,递给对方伤害自己的刀子。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明亮的烛光燃起,将室内如梦似幻的月光逼退。
祁钰写完,似乎心中之情仍未表尽,遂撤纸换笔,细细勾勒。
皇帝要大婚啦!
五月十五,祁钰派遣官员祭告天地、宗庙、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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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