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大梦觉

“宜安！”

“宜安！”

“宜安——”

睡梦中的黄宜安被一阵急促且撕心裂肺的喊声惊醒，恍惚间她仿佛重回前世弥留之际，阖上沉重的双眼，耳边只有祁钰苍老悲戚的呼唤，让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宜安！宜安！宜安……”

耳边惊恐的呓语将黄宜安从迷茫的泥淖中拉出，她摇了摇头，清醒过来——这不是充满憾恨的前世，而是全新的今生。

黄宜安连忙顺声看过去，就着朦胧的月光看见祁钰正皱紧眉头痛苦地呓语，她连忙吩咐掌灯，又轻轻地推摇祁钰，呼唤道：“陛下，陛下，快醒醒……”

片刻，祁钰方才止住呓语，从噩梦中惊醒，眼神依旧涣散，然而双手却像是有意识似的紧紧地将黄宜安箍在怀里，力道大到黄宜安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一阵有序的忙乱之后，烛光将寝殿照得辉煌明亮，也照清了祁钰惶惑的神情、涔涔的冷汗。

皇后如此冷淡拒绝，他作为皇帝，当然不可能觍着脸去求欢！

梦里的他对于两宫太后选定的黄宜安本无多少情意，却在日渐相处中越来越喜欢这个纯厚温柔的妻子……

他依旧尊重黄宜安作为皇后的尊荣，却慢慢地没了年少时的情谊。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费尽心机地替郑氏母子绸缪，背负数典忘祖、荒唐淫逸的罪名？

他以为册封郑氏为皇贵妃，已经足以压制宫女出身且是献俘的皇长子之母了。

阿梅近前请示道：“娘娘？”

出了这一身汗，不沐浴熟悉可睡不好觉。

阿梅低声应了，领着寝殿内的宫人悄声退了出去。

李太后的苦苦相劝，群臣的以死相谏，让他瞬间像是回到了被张圭辖制的时候，因此他不管不顾，一意孤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不是个傀儡皇帝。

他所说的皇后年轻，有望诞下嫡皇子也不全是借口，所以乾清、坤宁二宫有水时，他曾与黄宜安共居启祥宫数月。

“我梦到……”祁钰下意识地答道，却猛地想起梦里的事情，立刻又抿紧嘴巴，神色也沉痛起来。

他正在郑氏宫中饮闷酒，听郑氏聒噪的哭诉时，突然有宫人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皇后娘娘不好了！

没有丝毫留恋，他立刻疾奔去了坤宁宫，却只来得及见黄宜安最后一面。

……

这样的祁钰，让黄宜安恍惚间又回到了刚惊醒时，回到了弥留之际。

“你别走……”祁钰喃喃低语，满是祈求，像是生怕一松手黄宜安就不见了似的。

“什么！”

所谓结发妻子，大概就是如此吧！

那一瞬间，他悲痛至极，痛悔自己为何没有早一点醒悟，重拾旧缘！

所不同的是，他是震惊惶痛，郑氏却是欣喜若狂。

坚定温柔的许诺安抚了焦虑不安的祁钰，让他慢慢地放松下来。

那时祁钰就是这样悲泣难舍地嘶喊挽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