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不过就是两个院子的距离，只要她一开门，出来，就能看到他。

可是，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他为何要查？因为不愿听信一面之词，不愿齐明荷真是他的杀父仇人之女。

不愿齐家，真的是皇甫府的仇家，不愿意齐建卿与皇甫廉政是旧相识，甚至不想这两件事之间，有任何联系。

心头的刺，想要拔掉。

想要继续爱齐明荷，却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他不愧疚于皇甫氏族的理由。

夜彻底深了，皇甫寒光僵直的身影终于动了动，收了目光，转身走出浔阳楼。

“公子，我们去哪里？”

有人在外头提了灯笼，此时上前问。

皇甫寒光了魅眸一凝，扯了一下嘴角。

一顶，就这么将她牢牢抵在冰冷的架子上。

脸上故作轻松的笑一收，慢慢塌了下来。

皇甫寒光幽深的邪眸，敛着深邃的眸光，仿佛正一点点的将她吞噬殆尽。

身后的门关上，“砰——”

就好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在伤害着她，也在伤害着自己。

水袖中的手都紧紧握了起来，短短的指甲嵌进了手心里，虽然短却依旧扎得生疼。

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第一次是意外，这一刻还这个样子，只能让人心里徒添绝望罢了。

“回东院。”

他的大手缓缓在她头边移动，慢慢的摩挲下来，拨弄过她的发丝，然后落到她的脸上来。

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因为太久没有动，于是脚下一软，就这么跌到了地上。

这一刻，这冷魅的声音，让人觉得害怕。

仿佛，站在这里，忽地就让她觉得手足无措。

面前，是他缓缓底下的头。

皇甫寒光动了动嘴角，黑暗里，将她此时的样子收进眼中。

“说话，怎么不说了。”

这一瞬，就将她囚在了这狭小的空间内，让她动弹不得。

齐明荷眸中光芒一动，就这般抬眸怔怔看着他：“寒光……”

……

齐明荷抬头，一直怔怔看着眼前的身影，是他，真的是他。

但他想要沉沦，无时不刻。

“我的脚可以走了，我……怕你，我还是……去吧。”

看着他，此时眼里的难以置信都渐渐变得清明，他这一个松开手的动作，似乎又让她明白了些什么。

猛地，狠狠的被一带，整个人都险些撞到了架子上。

齐明荷嗫嚅着唇，他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逼迫她，侮辱她。

“你……放开，寒光我没事，没事的……”

齐明荷越是坚强，忍着不哭，粉饰太平，他就越觉得恼怒，愧疚，心疼。他想伤害她，可惜做不到，他想放弃她，也做不到。

她从来就没遇见这样的事，有谁可以来告诉她，要怎么样坦然自若的面对这样的情况吗？

齐明荷正趴在地上，面朝着门口，迟迟无法起身，样子格外狼狈。黑夜中，她一张脸看不清表情，唯有方才回荡在房中的声音犹显急切，似乎还带着一点点喜悦的哭音。

他不自觉的想拥紧她，可亲近过后，只觉得不齿。

怔怔的抬头，然后望着他。

齐明荷只是这么一说，可下一瞬，双脚真的着地的时候，她自己倒是一怔，黑暗中水眸微凝，看着皇甫寒光。

脸上，却是依旧冷漠的神情。

齐明荷咬着唇，就这样盯着他看，然后心里头竟然没来由的一慌。

两个人现在靠得这么近，她却永远看不清他这副表情下的真心。

齐明荷心里的难受，到了极致。

她的脚软着，这样忽然一坠地，根本无法站直，可现在咬了咬牙，却是勉强撑着，不想让自己去扶他。

皇甫寒光垂眸看着她，居高临下，两个人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趴在地上，格外尴尬。

皇甫寒光心里竟一搐，邪眸里掀起深沉，薄唇紧扯，“齐明荷。”

皇甫寒光从外头走进来，披着一身凉意，看到的便是这种情景。

卧房的外间与里间，中间有着一个置物的隔断，现在齐明荷就这么牢牢靠在这隔断之上，背后紧紧贴着冰凉的木架子，而眼前却是一道颀长的身影。

下一瞬，却是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水眸一垂的瞬间，他却坐了下来。

齐明荷在房间里等着，天已经彻底黑了，此时只看着这黑漆漆的房间，没有人敢进来打扰，于是依旧暗着。

“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备些饭。”

一点点，一寸寸，从额头上，再缓缓落到了鼻尖，顺着鼻尖，落到了她的唇上，再挑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

他描绘着她的轮廓，仿佛想将这样一张脸，锁进不为人知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