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
贺谦寻的凯迪拉克豪车直接把舒然送到了d大的教师公寓,舒然下车时,被坐在车里的贺谦寻叫住,舒然停下脚步,便见贺谦寻趴在车窗口看着她。
舒然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想好了吗?”
这一路贺谦寻都没少说话,对舒然而言,以前那个被自己说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且又容易发脾气的贺家二少今天倒是说话头头是理,此时趴在车窗口的贺谦寻微叹一声,“如果我去问聂展云,他一定会选择坐牢而不是选择用掉这两千七百多万!”
“但是钱难买时间!”舒然反驳。
贺谦寻淡淡一笑,“舒然,相信我,你拿那两千七百多万可以做很多事情!”
舒然目光动了动,“钱没有了可以再挣,但是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贺谦寻愣了一下,对,她说的也对,命都没有了要钱干什么?
“舒然,你知道聂展云现在还有多少资产吗?资产几乎为零,也就说如果你真要替他填补那两千七百多万,但是如果他坐实了谋杀的罪名,那么你那两千七百多万会像打水漂一样没了踪影,就你所说的钱没有了可以挣,但是钱没了,命也没了,你就两头空了!回去好好想想吧,你那些钱还有更多的用途,比如,救他弟弟!”
贺谦寻说完深深地看了舒然一眼,叫助理开车离开,车都开远了,坐在车后排的贺谦寻摸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的郁闷,站在他这受害者的角度,说这话对自己一点利都没有,连开车的助理都心里嘀咕了,二少,两千七百多万呢,这么大一笔亏空的款项,老爷子本来就气得要吐血了,这要是真的能填补回来对你也有好处啊,你倒好,叫人家别送钱来,晕!
“爸--”舒然因为父亲的软言心里感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舒童娅明白冉启东那眼神的含义,她收回了目光,深吸了一口气,谁都不想再起波折,但是这一口气想要咽下去实在是难受!
舒然的小担心在跟冉爷爷取得联系之后稍微安心了些,冉爷爷说,他和冉奶奶一起陪着聂母在老年中心喝茶聊天,聂母的表现正常,心情也比前几天好了许多,这边陪的人多一些,也容易让人忘掉烦恼。
怪不得,原告的律师会是邵兆莫!
“如果还冷的话就抱着我!”
出国?你得办理一系列的手续啊,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不冷,你挡在前面呢,风都被你挡掉一大半了!”
“他所做的行为已经波及到了展柏,他现在拿展柏的命来威胁聂展云,我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拿这件事来牵制我的女儿!”
法院门口,舒然将车开出来,林雪静本来是想她来开,但是舒然已经开出来了,舒童娅跟冉启东先去了医院,看看展柏的情况,而舒然还没有决定现在去哪里,将车倒出来时正好跟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对面。
“童娅,救命重要还是意气用事的重要,你仔细衡量一下!”冉启东放低了声音,“是,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干系,但是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不要波及到无辜的展柏!我们不能那展柏的命来做赌注啊!”
因为他们昨天才来过这家医院,医院说仪器正在维修,不能用!
舒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心力交瘁,她站在门口想要走开,她什么都不想再听了,她已经承受不住那么多的事情了,然而病房里却传来了舒童娅的声音。
小区里的铺着砂砖的路面看起来湿湿的,但踩着却并不滑,昨晚上的夜雨把路边栽种的树都浇了个遍,树冠都朝着一个方向,因为d市夏初的风很大,昨晚上*的风,吹得树冠都朝向了一个方向了。
“指教谈不上,鲍总编贵人事忙,总有会把一些小事遗忘的时候,所以,过来提个醒!”坐在对面的关阳将手里的几份报纸往他面前一推,语气轻柔地笑谈,“鲍主编这个位置坐了也有两年多了吧?”
“童娅--”冉启东压低了声音,其实舒童娅说的话也是事实,站在他们的角度这个医院确实不能住,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住这里,能住哪儿?
舒童娅伸手握住了舒然的手,轻轻拍了拍,做什么事尽力问心无愧就好了!
林雪静感觉到身边坐着的舒然手抖了一下,或许在舒然的心里,聂展云不可能会杀掉佟媛媛,她对这个事件是完全持怀疑的心态。
舒然赶过去的时候,舒童娅和冉启东已经完善了所有的手续,展柏转来的这家医院是d市一家知名的医院,尤其是在神经外科这一个领域,舒然在病房里查看了一下病房环境,这里离d大不远,走路都用不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也便于了她们照顾,舒然在看着展柏躺在干净整洁的病*上,耳边听着仪器滴滴滴滴的声音,目光在展柏的氧气罩上那时不时喷出的一小团的白烟上凝住,半响之后轻轻地展颜一笑。
两日后的开庭,这桩震惊了d市的杀人嫌疑案件在法院开审,陪同舒然过来的有冉启东,舒童娅,还有林雪静。
那是现场,佟媛媛死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全被鲜血染红了!
不过看着尚卿文刚才伸手放在了车把上,还有他刚才那神情,心里微叹,你终究是舍不得的!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舒然的心脏也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就像停住跳动了一样,真的,是他杀了佟媛媛吗?
聂展云在庭上对他如何杀掉佟媛媛的经过都做了最详细的讲述,整个审判庭里都哑口无声,但舒然注意到,当佟媛媛的母亲说到佟媛媛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孩子已经成形的时候,他的眼睛出现了一阵凄凉的茫然,垂眸时苦涩一笑说,我当时并不知道!
下半场的审判舒然没再进去听,而是坐在车里静静地等,车停的位置是对着大马路,那条马路上两边栽种着的都是高大的银杏树,夏初,绿茵茵的叶子在微风中吹起来,那条路应该是通往一所学校,因为有学生骑着单车朝那个方向行驶。
审判现场不是电视上那样的唇枪舌战,现场是诡异的安静,为他的杀人手段而震惊,因为那毕竟是两条鲜活的生命。
“对不起阿姨,我不是故意的!”玩闹的孩子跑过了一圈又折了回去,止住了嬉笑声,站在舒然跟前一脸的抱歉,把手里的棍子放了下来,诚恳认错。
她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因为她又一次想起了那天晚上两人的对话,够了够了--
“没关系,不要紧!”舒然低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轻轻摇头,那孩子赶紧从自己的衣袋子里掏出一条手巾,高举在手里,“阿姨,我帮你擦擦脸吧,你脸上还沾着水呢!”
舒然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就走出了审判厅,她亲耳听到的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一直以来她都想着是不是他误杀了佟媛媛,可是就在刚才,他把他如何精心布置,如何杀掉佟媛媛的经过都说了出来,她听起来就像是在天荒夜谈,她无法相信他会把杀人的事情做得就像是在完善一个企划书一样的,有预谋,有准备,做到了天衣无缝--
当然出现在现场的还有聂展云在d市的一些朋友和远亲,以及d市的一些权威媒体,做现场报道。
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轿车里,坐在车里的人看着前方站在那边冷得浑身打颤在风中发抖的女子,她穿得比较少,头发也有些湿,被树干上泼下来的雨珠溅得一身湿,双手拢着自己的双臂,风一吹,就冷得一个哆嗦,高挑的身子显得格外的单薄,她在风中发抖,而坐在车里的人眉头也跟着皱紧,手不由得触摸到了那车门开门的扶手上。
舒然看着那一辆远去的单车,觉得岁月如梭,白驹过隙般地不知不觉记忆里的人和事只能以电影回放的形式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那段青春岁月里,走过了,走远了,再回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
“冷不冷?叫你多穿件衣服的,你不相信!要风度不要温度,跟谁学的?”
“这家医院不能住,你也知道展柏是怎么住进来的,你查过这家医院背后的控制者是谁没有?是他尚卿文,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我们怎么会找不到医院?那么多家的医院都回绝了我们,监狱里的聂展云一认罪医院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不觉得蹊跷吗?这医院还能住吗?”
“大少!”站在一边的关阳看着还站着没动的尚卿文,唤了他一声,不曾想,两人见面居然会是这个样子了。
两人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坐在车里,不曾想再见面居然会是在这个地方,舒然看着站在那边长身玉立的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显得他高大的身材更加的修长,他站定在那边没动,目光平静地看向了她,就像曾经记忆里很多次的对视一样,安静的,专注地看着她!
舒然觉得这是维持这一周以来第一个好消息,就连阴霾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她在挂了电话之后一口气冲上了十楼,站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撑在自己的双膝上,心里却在欢跃着,太好了,太好了!
他并不知道佟媛媛怀了他的孩子,直到查案的人将一份dna的检验报告拿给他看的时候,当他在图片上看到那个被剥离母体,死在母体里已经成了型的胎儿时,他才知道!
鲍国安脸色微微一动,仔细看有些苍白,垂眸在摆在上面的那一份报纸上看了一眼,随即脸色的白度又增加了两分,赶紧把报纸拿到自己的面前,赔笑着说着:“关助理,这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我保证马上就处理好!”
舒然抬脸看着父亲那鼓励的眼神,重重点头,她知道,她即将要面对的就是聂展云的审判!
送走了办公室的人,鲍国安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手撑在门把上,一手摸着自己的胃部,身体弓成了九十度,天啊,都紧张得胃疼了!
舒然觉得换了个地方,连空气都觉得顺畅了些,前一家医院给人的感觉太压抑了,尤其是那态度,让舒然真是恨不得脱了鞋往那边的领导脸上给狠狠煽过去。
舒然听完还是嘱咐爷爷好好陪着崔阿姨,不能马虎,冉爷爷也直点头,说自己明白的。
但同时,邵兆莫也特别想提醒一下尚卿文,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两人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当尚卿文停下脚步时,邵兆莫也停了下来,看着这边的情形,他朝尚卿文看了一眼,先上了关阳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