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从宴会大楼出来,感觉像是还在做梦一样,精神恍惚到在进旋转门的时候都险些走错了,关阳轻唤了她一声,舒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失态,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大厅。
“少夫人在车里休息一会儿,记者大会很快就结束!”
舒然上了车,才感觉整个人从那种喧嚣中回过神来,看着关阳微笑了一声,“你上去忙吧,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关阳点了点头,这才快步走进了大厅上楼。
会场里人很多,主角自然是尚卿文,但她因为位置安排在他的身边也自然而然得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加上赶来的媒/体不停地拍照录影,本来就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她找了个机会走出了会场,到了门口见关阳早已经在那边等了,关阳微笑着说尚卿文让他先送她下楼,可能在台上的他也看出了她浑身的不自在,让关阳早些安排。
舒然上了车,把车窗都关上,人多的地方总让她感觉气息不顺畅,加上脑子一直处于眩晕状态,此时终于得到安静了才开始慢慢地来理顺自己的思维。
那么,今天早上暖洋洋才在她耳边提到的那个出其不意吃掉万美的大人物就是他?舒然突然觉得感觉离自己挺遥远的事情怎么就在她身边发生了呢?而她却还没有一丝的觉察,到现在公布了才知道。
刚才会场上挨在她身边的朗润悠悠的说了一句,“我现在觉得你应该是属于某一种草履物种,神经反应弧线长得能绕地球好几圈!”
朗润的意思就是说她的反应速度慢!比蜗牛还要慢,说着还有意无意地朝舒然后背看了一眼,大概是在看舒然背上是不是背着一只蜗牛壳!
舒然觉得今天在会场上碰到的司岚,还有张晨初都有这种眼神看过她,那表情跟朗润的表情是一样的,恩,看傻瓜的表情!
舒然坐在车里越想越懊恼,舒童娅用微信跟她联系,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舒然回了一个委屈的笑脸过去,舒童娅丢给她一句话,你没救了!
舒然这么想着,便觉得有些堵心,想出去透透气,但是因为尚卿文还坐在这里,她也不便起身离开,便暗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内心那焦躁的情绪。
舒然想着刚才他在那个庆功会上说的‘尚钢依然存在’的话,她突然觉得好委屈,为他感到无比的委屈!
被突然抱住的尚卿文身体微微一僵,他没有想到舒然会扑到他怀里会哭着说自己心疼,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很快地便是心跳飞快地加速,血液流动速度也远远超出了平时的幅度。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睡得正香,好像睡个觉都是争分夺秒的,舒然想伸手把他的安全带松开,可是一想到会惊醒他便又把手收了回去,车里亮着一盏柔灯,尚卿文安静地睡着,旁边的舒然则是安静地看着,她鲜少有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机会看着他睡觉的模样,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她先睡着,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觉的。
男人厚脸皮的无赖,女人的傻气!
在承受着千夫所指的压力中,他不是没有出手相救,他是用更好的方式将尚钢更加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尚卿文拍了一下尚雅阳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自责,舒然也从尚雅阳的话语里听出了端倪,尚雅阳和他爷爷发生了争执,而尚佐铭又有高血压,气急攻心,血压一高,晕倒了!
舒然脸微侧着,他的脸凑过来正好挨在她的脸颊,她都嗅到了他惯用的护肤霜的香气了,她脸动了动,因为身体保持着这个姿势太久了,身体有些僵硬,听着他谈笑的语气不由得蹙眉,把脸移开,认真得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舒然躺在座椅上越想越烦躁,尤其是刚才甄暖阳和林雪静都相继打来了电话质问她,好啊,你个舒小然,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你还藏着掖着,你可知道你老公现在的身价有多值钱?你还好意思跟我装穷到无耻地蹭饭,还钱!!!
舒然伸手把音乐声调低了一些,开车的时候也更加小心翼翼了,等车平安抵达风尚嘉年华公寓时,她把车开进车库,熄了火却没有开门。
尚卿文安静地将整件事都说给舒然听,舒然在听的过程中虽然没有参与但都有种刀光剑影般的恍惚感,都说商场如战场,尚卿文虽然说得轻松,但她听着却有种步步惊心的感觉,稍有一步有差池就有可能全盘皆输,这该得有多么缜密的思维才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全盘操控着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舒然突然觉得对自己身边坐着的男人有了一个更加全新的认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细心地跟她解释他的工作,从他字里行间的表述,他思维的严谨,他心思的缜密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全局概念都给她上了一堂实实在在的现实课程,以至于尚卿文都说完了,看向她的时候,她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舒然突然心疼起来,想起了前段时间因为尚钢被收购,他被推出来成了众矢之的,各种无理的谩骂铺天盖地,还有那些因为尚钢被收购失业的尚钢职工静坐示/威,说他没心没肺,在尚钢都要被收购的紧要关头都不愿出手相救。
其实身边这些人说的话让她越来越懊丧,就如张晨初所说的,她不合格,前段时间他那么忙,她每天都陪在他身边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确实不合格啊!
舒然觉得回来的尚卿文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油嘴滑舌,而且是钻着空子地占她便宜,舒然瞪他,他却微笑不变,凑过来的半张脸也没有动,等待着她主动亲过去,舒然有些哭笑不得,两人僵持了半分钟,他是打定主意地不妥协,舒然最后迫于无奈地唇角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这种两个人亲密相处只有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才能表现出来,表现出来的不是其他的,是--
尚卿文微笑点头,是,这件事最缺不了就是雅阳,他在这件事中间扮演的角色很重要!
尤其是张晨初龇牙咧嘴说的那句话,“我一直都觉得,枕边人应该就是最亲密的人!”
额头掌心一暖,紧接着便是他的额头靠过来,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说着句话的时候既是在等待着她的回应,也在情不自禁中表露出了他的无奈。
这句话让舒然想到了很久之前舒童娅很严肃得跟她说了一个问题,如果你连你丈夫的身价都弄不清楚,如若一天你被扫地出门,他随便丢给你几个钱就能轻松将你打发掉,你就是女人中的超级大傻瓜!
尚卿文虽然没说,但舒然也明白了,尚雅阳是在给他打掩护。
张晨初刚才跟他说让他准备回家跪键盘,他也很担心因为事先并没有跟她沟通,而且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让她发现,他尚卿文这辈子虽然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失败过,尤其是在投资领域,但是这一次的安排因为各种突发事件因素的原因整件事没走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如履薄冰的感觉是他前所未有的,尤其是最后几天,他连续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在别人看来,他是个心思缜密到可以猝不及防地反吞噬掉对方心里无时不刻都在打着算盘的腹黑企业家,每走一步都在精心地算计着,似乎觉得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天生的狡猾如狐,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不过是善于抓对方的弱点,快准狠地找准时机放手一搏,这种思想就是背水一战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的百分百,他又怎么可能把一个无法确定的未知数来告诉她?
放下了戒备睡得香沉的男人就像一个大男孩,让舒然有种忍不住地想伸手摸摸他额头的小冲动,她这么想着,却没有这么做,只是用掌心放在离他额头有几厘米距离的位置,借位一看还真像是摸到了,就像有的人想吃什么东西吃不到但是能过过眼瘾也不错,现在舒然就是这种心态,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手就被尚卿文睁开的那双大眼睛看得一个哆嗦。
抢救了一个多小时,当手术室亮起了绿灯的时候,从里面走出来医生说着病人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时,等候在门外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舒然伸手抱住他,把脸扎进他怀里不停地摇头,哽咽出声,“不是,不是,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心疼,我只是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