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羽笑笑不说话，其实柳羽内心中在窃喜。
眼线们还在议论…
“但，好景不长…”柳羽继续道：“光武中兴，发现了大汉存在着的一个极大的弊病，天下垦田多不符合实际，户口年纪又互有增减，豪族地主隐瞒着大量土地和劳动力。便是为此，光武皇帝令各州郡检核垦田事，史称‘度田事件’。”
中年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文聘，一身郡尉的官袍，当即不由得高看一眼，连忙神色恭敬地作揖道：“老爷在府上，阁下是谁？找我家老爷何事？”
柳羽补充道：“在下柳羽，南阳太守，来向刘族长讨要些粮食、药材！”
文聘示意过后，柳羽方才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与泥土，一边感慨道：“刘族长早点答应，不就没这些事儿了。”
“不好了，不好了，那‘小郡守’往…往咱们吴府来了。”
柳羽朝文聘使了个眼色，除了文聘外，只带了两个随身的侍卫，便跟着刘固步入厅堂。
吴家族长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者，名唤吴仓。
这一幕的发生，让所有眼线都惊住了。
“害得本郡守染上这一身灰…”
——“下一家去哪呢？”
柳羽故意喊得很大声…
“以防刘族长出尔反尔，还是留下笔墨，签字画押的为好，这样，药材与粮食，在下自取！部曲嘛，在下也可以派人去传！”
柳羽随行带来的十余汉庭北军，十余衙役纷纷拔刀，直指这中年管家。
柳羽向前迈出几步，一身灰蒙蒙的样子站在了他的刘固的面前，紧接着…在刘固那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柳羽故意躺在了地上。
“我家公子来拜访刘族长！”
不夸张的说，搞定他一个，就搞定了半壁南阳。
刘固是倒吸一口凉气，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先祖因为度田令被下狱时的彷徨与无措。
柳羽又一次故意甩到，就像是被刘府的部曲又给揍了一番似的。
“或者你直接给也行！还有宛城城门处，撤下你家的部曲，免得真打起来，伤了和气。”柳羽开门见山。
啥情况…
“再前面一句？”
中年管家眼瞳一凝。“你说什么？”
可事实上，没有一个人动他一下，也不会有人敢去动他，偏偏…围拢过来的官兵都看到柳郡守很狼狈的躺在地上，浑身都是灰尘，甚至官服上还有破损的地方。
别说是刘固了，就连文聘都懵逼了…
云台二十八将，排名第十四的搞定。
也够他好好的权衡、掂量！
柳羽越是不说话…
伴随着一道开门声，一个身穿紫袍，一小撮胡须的中年管家一脸探出半个身子，困惑的看向来人。
当即，柳羽的眼眸凝起，他亲自上前一步，“砰砰砰”再度敲响了刘府的大门。
柳羽眼眸微眯，“听刘族长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配合本郡守的政令了？”
讲到这儿，柳羽顿了一下，一边被侍卫继续往身上抹灰，一边意味深长望向刘固。
“你…”刘固想破口大骂，可话到了嘴边，连忙咽了回去。
刚刚走出府门，柳羽就听到其中一声幽幽的叹息，就像是“无能咆哮”！
那么…
他浑身都是灰尘与泥土，脸上也是…
砰的一声，伴随着剧烈的关门声，大门骤然关紧。
这得打的多狠哪…
“不是！”
中年管家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如纸，眼眸中闪烁着不知所措的光彩，一时间…左右为难，竟…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一个小郡守！”
刘固则是摊开手掌，“为难个门子，柳郡守好大的官威呀，哼，里面请！”
“建武二十年，大司马吴汉去世，你祖父被封为了骠骑大将军，代理大司马事。因为此前的的‘度田事件’，你先祖八年来奉公守法，小心谨慎，终于在建武二十七年交还大将军印绶，辞官罢职，光武皇帝赐养牛，上樽酒十斛，以列侯身份份奉朝请！建武三十年，定封慎侯，中元二年去世，谥号靖侯！”
整个刘府的正堂仿佛静止了，凝固住了…
柳羽也不解释，而是转移话题。
一边说话，一边将他签字画押的竹简晃了晃，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走出了此间刘府。
唔…
“呵呵…”刘固笑：“城门处，我刘家的部曲一个也不会撤，城外那些染上瘟气的流民想进来，想都别想！至于这些药材、粮食，老夫不管之前他是谁的！如今他在谁的粮库，那就是谁的！”
“咳咳，刘族长…你不能打人哪，不能打人哪！”
俨然…柳羽提及的某一个点让他忌惮。
柳羽这边，正在“说服”宛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刘家时。
任全的脸色也难看至极，“老刘这次是大意了，一个‘度田令’便把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给唬住了，可惜，可惜！”
度田事件与柳羽带来的双重压力，最终…还是压垮了这位刘氏族长。
两世为人，柳羽最清楚这种人，嗓门越大，越是遮掩他们内心中的恐惧，这样的人其实最是胆小。
咚…
“他不在，本郡守就不能进去了？”柳羽负手而立，盯视着他，一板一眼的说道。“本郡守是奉陛下之命来此南阳抗击瘟疫，出来办事代表的是陛下，你将本郡守不放在眼里，那便是将陛下不放在眼里，此乃欺君？你一个门子有几个脑袋，担得起这份罪名？”
“老爷，老爷…”
呃…
“你搬出我先祖也没用！”
一边吩咐，吴仓一边捋着胡须，“这么多人见证，老夫就不信，他还能有恃无恐的躺在地上，公然讹诈老夫！”
“欺负个门子算什么本事？”
呵呵…
“诶呀…”
他是第一时间收到情报的…朱家的族长和任家的族长也第一时间赶到吴府商量对策。
——他慌了…他慌了，他真的慌了！
吴仓招呼其它两人把耳朵凑过来…
“你这是作甚？”刘固有些看不懂，连忙问道。
嘴上却还在嚷嚷着。
甚至…驻守宛城大门的一干部曲也撤了回来。
此言一出。
呼…
这一幕直接把柳羽给整懵了。
柳羽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过，在下一年，建武十七年，光武皇帝顾念功臣，再封你先祖为扶乐乡侯！”
“多半，这位小郡守要砸到刘府了。”
“嘎吱…”
呵呵…
柳羽轻轻呼出口气，来都来了，这要是回去了，面子就彻底的丢了，万事开头难，这第一家不顺，后面哪家怕是都会给他闭门羹吃。
此言一出，吴仓短暂的愣了一下神儿，旋即连忙吩咐道：“把大门都给敞开，让族老们都出来，还有，将宛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一并给请来…”
“别…你别装了。”
如今的吴家族长吴仓在整个宛城，乃至于整个云台二十八将中都有着特殊的地位。
“城门那儿，我…我撤去部曲，还有…还有我刘府仓库的药材、粮食，你…你派人自取就是！”
“那还能怎么办？跟你在这儿磨嘴皮子？没有意义…本郡守知道你是个爽快人，本郡守也是个爽快人，本郡守来此是为阻隔瘟疫，这是对你们好！当然，本郡守知道，你们中有人未必想让这场瘟疫过去，这会断了你们的财路！”
乃至于吴汉去世后，刘秀赐谥号“忠”侯，并发北军五校、兵车、甲士为其送葬，效法大将军霍光的丧礼，荣耀备至。
刘固的咆哮声在诺大的厅堂中响彻。
“刷刷刷…”
好特喵的真实啊，就像是上门来讨债一样。
提到这事儿，刘固浑身颤抖了一下，像是慌了。
一名眼线快步的闯进了屋子。
刘固手中一顿，神色愕然，“柳郡守好直接呀？”
“这小郡守竟然玩阴的？”
针锋相对…
“唉呦…”柳羽一边扶着腰，一边扶着墙，努力的抬起了头，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刘族长，咱们有话好说，你怎么能…能打人呢？殴打朝廷命官…你…你…”
中年管事挥了挥手掌，迟疑道：“前面那句！”
倒是文聘，经过了一个漫长的脑回路，他总算是明白柳郡守打算做什么了。
他的先祖吴汉出身寒微，后来在县中担任“亭长”，新朝末年，因门下宾客犯法，被迫逃到渔阳郡，以贩马为业。
当然…这话有些连哄带骗的味道。
纷纷小声议论…
这刘固脚步稳健的走到柳羽的身前，将手中的鸟笼递给了管家，冲着柳羽微微作揖很敷衍的行了一礼，“见过柳郡守。”
果然，诚如文聘提及的那般，这刘固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很钢！
不过…
言及此处，吴仓眯着眼，心头喃喃。
——“哼，后生小辈，阴损伎俩，跟老夫斗，道行还差得远呢！”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