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回头看着店主,满眼怒意指了指林幻后又指着叶冥暄道:“是他想与他置办。”
回去时天已经黑了,见我独自进屋后叶冥暄便也与道长继续商讨事情,林幻坐在杏树上吹笛。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想着白天偷听道长与叶冥暄的谈话内容辗转反侧。
市集中依旧热闹不已,想着方才奇怪的两人,而为何叶冥暄要突然将我带走?
“刚刚那俩人不像凡人,似乎也是仙身呢。”
叶冥暄再未说话,林幻却走到叶冥暄身边挤了挤他道:“还生气呢?”
“傻丫头。”
“可是消了气?”
意中人么?
遂后屋内安静异常,我也偷偷蹲下身来琢磨他们的对话。
此时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丫头,成亲不可儿戏,理当慎重。”
我回头看了眼身后随来的叶冥暄,他定然是听到了林幻的喊声才追来。我这才看着手中的树叶,然而并未回他,叹了口气望着不远处的庙观。
我总觉着是和我有关的,正如林幻所言,越简单的事情越是神秘,我的出身确实太过潦草随意了些,或许我毫无记忆才会那样信了道长的话,可听林幻分析后似乎也觉得我的身世太过简单。
见我不曾回他,店家又抓着叶冥暄道:“二位是要置办新婚之需么?不知所需何物?”
呵,瞧瞧我这天真的小脑袋,竟然以为是他好心好意帮我还被牵连误会,然后帮我受罚。
首先,又是‘凤凰族’。似乎凤凰族是被天族诸神歼灭,那道长嘴里的羽霓又到底是谁?全族被灭,这是有多大的仇恨竟要下此毒手?
林幻曾说,叶冥暄对我过于保护,我自然知道他是一心为我好。可许多疑惑让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身世,我很想有家人,可我偏偏只是一颗孤零零的蛋,可林幻那几番推测让我似乎觉着自己也是有家人的,不过是我忘了而已。
见我心中不快,叶冥暄可能觉得我好不容易出来,先前也着实吓到了我,便说带我去集市逛逛。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所以连带着道长一同去逛集市。
道长带着好奇,又很是意味深长地看向叶冥暄,片刻又是仰头捋着胡须朗声大笑。却留我满脸好奇,所谓意中人便是能护我周全的,也能对我不离不弃的,可不正如他这样的么?
林幻说,怕天神发现我,无非是怕我被杀或是被带走。如若是前者,那叶冥暄自然是会为了保护我。那么后者呢?倘若是后者,我会被谁带走?带去会有怎样的可能?
“你如今不便知晓,倘若时机一到,丫头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翻天也好,覆地也罢。”
或许林幻太厚颜无耻,竟能让叶冥暄彻底失去耐心,也果真是不简单。
羽霓会不会就是先前在紫竹林听到的与我同名之人?那个也叫阿霓的神秘之人?那么他们给我取名阿霓到底是如道长所说,是因为我的蛋壳色彩斑斓的缘故么?还是为了纪念他们嘴里的阿霓?
以前我以为他们或许说的不过与我同名同姓之人,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简单。
那是我不慎重了么?还是叶冥暄觉得我不慎重?
叶冥暄的话让我再次认真听着,半刻又听他道,“难道混沌钟内的命珠本就是他的,而你在鹏族所见之人也确实是他。”
“那是司命兄妹。”
留店主在后满是惊讶不已,我甩手离开,道长无奈一声浅笑随我而来。
消气?这话不该是我问他的么?怎么反而他来问我了呢?
我抬眸看他,“我没有生气,我是怕你生气才不敢出来。”
许久又才听得叶冥暄的声音,“当日凤凰族皆被毁掉原身夺去命珠,无一幸免。”
林幻噗嗤笑道:“可不是他俩要置办新婚之需。”
说实话,虽说他平日对我极好,可亲眼见他对林幻那样心中难免有些杀鸡儆猴的感觉。
越想越觉得头疼,我索性起身离开府宅,留身后杏树上的林幻惊疑的喊了我一声,我并未理会他。我独身前往那庙观的梧桐树,捧着头看着观里。我很想进去,却又害怕进去。
林幻左右看了一圈,一管长笛敲在我手背上,脸上鄙夷却又满带坏笑:“到底是看了那新人行礼,还是看了画集,你这雌雄模糊的竟也起了这心思?”
“其实也不怪林幻,他也是一心想帮我。”
茶阁外我隐约听见他们谈话,走近些刚要敲门却听见道长说:“凤凰族的那位羽蓝或许真活着。”
出门便遇见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也是气派。街上但凡路过的无不驻步观看,也不知那轿里的新娘子怎样一番美丽。我好奇,便非得央着叶冥暄与道长陪我去看看。
“叶冥暄,那观里到底供奉的是谁呢?”
此刻我也无心搭理他们,转身进入一个铺子。里面大红大绿的,有凤冠,有霞帔,整个铺子皆是成亲时所用之需,我再看那红盖头,自然就欢喜不已。
“散人几番查探,确实在鹏族发现些许奥妙。按理说天帝不会那样粗心,更不会发善心放过他,除羽霓当场判定元神尽灭外,其余者命珠皆被困于混沌钟内。”
叶冥暄淡看他一眼,并未多搭理。
叶冥暄的语气未带任何情感,林幻却转动着手中长笛轻声说道:“我是冲着仙气去的,哪成想你们也在,难怪那屋顶仙气缭绕。”
我一怔,回头怒瞪林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扫兴。一把扔掉手中的红盖头,转身离开。那店家慌忙上来招呼:“姑娘可是哪里不如心意么?”
叶冥暄偏头笑着看我,“又非你错,何况即使是你的错,那也是他林幻未能尽责,疏忽了我的交代。”
心里这样想,而腿脚却早已迈开步子,怀里抱着小食边走边吃地向茶阁而去。
若说以往我自然不懂成亲之意,可至从来到人族,我时常去听说书先生讲故事,自然也就懂了许多人族道理。见他们的此刻,又让我想起了那日的梦境,我捂着脸偷笑。
“你若安好,我自然欢愉。别人伤你一毫,我定损他百丈。可若你自己伤了自己,我当如何?”
叶冥暄待我极好我自然知晓,正如林幻所言,他可是有何把柄在我手里,才会使得他对我这般在意或是随叫随到。其实我并未有他把柄在手,他对我好或许真就是有这五百年的情意之故罢?
“叶冥暄,你为何要这样护我?”
我声音很轻,一半源于好奇,一半源于某些以为的可能。
叶冥暄静静地看着我并未回答,他的眼神总是带着宠溺和温柔,然而此刻却带着另一种惆怅,还有极为少见的优柔寡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