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妖屋

今年平阳的冬天来的比往年更快一些，一场风雪袭来，平阳便被风雪覆盖在仲冬之中。

这日下午一场大雪，天昏地暗，风雪封山，少城山脉深处的猎户早已习惯，搓搓手带上武器, 照旧上山猎寻，冬日是一个打猎的好季节。

今日却收获不佳，眼前快到傍晚了，居然还没有多少货，他正准备撤退回家，却眼尖地看到在一片雪白之中，夹杂着一抹异常突出的红。他迈着猎人的步伐悄然靠近，凭经验，他猜想这应该是一只红狐，走近一看，确实是一只红棕色的狐狸，躺在雪地里，受了伤，身上有血，奄奄一息。

虽不如白狐珍贵，但红狐皮毛也能卖不错的价钱，这一天冷没白挨！

他心中喜悦，正伸手要去抓那只狐狸，狐狸却突然醒了过来，瞪着一双眼睛凶神恶煞地朝他脸上扑过来，他用手一挡，手上特制的尖锥将狐狸打趴在地，这狐狸还不死心，一瞬间化作人形朝他扑来，狐狸耳朵和尾巴还来不及收起。

居然是一只妖狐。

他虽然惊慌，但自己从前也跟风做过几天捉妖师, 拿出从前蹩脚的本事，将妖狐又再次打倒在地。

幸亏这狐妖受了伤，他心里想，不然凭自己学的那点子旁门左道，从前是一只妖都没抓住过，不然他早跟着那什么段太傅捉妖升官了，哪里还会来做什么猎户。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那妖狐却是抓住一把雪砸向了他，他往后一挡，狐妖便又化成原形逃跑了。

他这个人天生就不懂放弃，不然怎么做猎户。

他看看天色还未彻底入夜，于是乘胜追击，再跟着那妖狐进入雪山深处，却见这深山之中，渐渐呈现出一座他从未曾见过的屋子。

那屋子位于雪坑之下，白雪此刻已经覆盖半尺，亮着红色的暖灯，也有可能是篝火，在冬日中看着格外温暖, 狐狸进屋子前, 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吓了一跳，却还是忍不住透过天窗窥探一眼其中的景象，就这一眼吓了他一大跳，赶紧逃命去了。

他跑在路上，越想越怕，觉得自己的屋子再也待不下去了，直径跑下了山，去了平阳府，敲响了平阳府的门。

第二日清晨，坊间便传开了，昨夜平阳府外有一个猎户报案，说是少城山深处有一个妖屋，里面养了几十只妖奴。

平阳府尹陈远程连夜带兵上山搜查，治安司云统领闻风而动紧随其后，大理寺也派了一路会捉妖本事的精兵赶赴协助，势要把山中的妖屋荡平，妖奴尽数抓获。没想到等他们几队赶到，山间只剩下一间普通的双层屋子，赫然屹立在白雪皑皑中。

据大理寺判断，其中确实有浓厚的妖族的气息。

平阳百姓一片哗然。豢养妖奴一事在二十多年前倒是盛行，王公贵族养死侍也有，养妖奴也有，妖奴本事更灵通，能干人所不能及之事，常常替他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有利也有弊，妖奴野性难驯，尤其是兽性大发的，容易伤人，特别是发生了一些养虎为患，伤害主人的事。王公贵族最是惜命，渐渐此事就少有了。

泓庐一事之后，朝廷更是顺势对妖奴做了肃清，抓了几个养妖奴的官员，还颁布禁令禁止任何人再饲养妖奴，一旦发现，等同和妖族勾结之罪，此事算是再也未有人提过。

而此时是妖族十二年后再现，又接连杀了几个皇亲，人妖冲突大有卷土重来之势，便有人在深山之中发现有一间专门用来饲养妖奴的屋子，很难不让人联想这两者之间干系。百姓们纷纷揣测，也不知道这养妖奴的人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思，是不是就是这间妖屋的主人派妖奴杀了这几个皇亲，抑或者这背后一切事情的主宰，到底是人还是妖？

皇亲贵族也人人自危，一方面近一年妖犯下的案子杀得都是皇亲，不免令人害怕，另一方面总怀疑是身边的哪个对头养了一屋子妖，就怕是为了对付自己，更让人头疼的是百姓们难免将所有怀疑指向他们，毕竟普通人家谁有这个本事专门建个屋子，养一屋子妖奴呢？也没这个必要啊……

朝中人人自危，堂下流言四起，平阳陷入一场陡然袭来的混乱之中。

为平复民心，昭帝下令肃清平阳城中所有妖族余孽，尤其是哪些家里有妖奴的，一概给挖出来。大理寺作为曾经的捉妖司，在段喻之的带领下，又开始了捉妖漫漫路，段喻之忙得是不亦乐乎，两月之间，在大理寺又吃又住，更是在坊间之中传出了三过家门而不入的轶闻。

段喻之正头痛呢，每日无数的民间线报递进大理寺，出去一查却全都是看错了、听错了，场场空。而各位朝廷命官居然将官场争斗延伸至此，天天拉着自己和段兹说是要提供情报，报上来的都是个顶个的皇亲重臣，都寸步不让要有圣上的旨意才让进，等拿到圣上的旨意，人家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连马厩茅厕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更有甚者，还有人告已经死了的三皇子的……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好一出闹剧。

偏偏他自己知道的妖却不能查，譬如二皇子那宠妃，倒确确实实是一只猫妖，还有常在盛阳处出入的尺玉，但他能抓吗？自然是不能，他怕若是抓了这两位猫妖女侠，盛阳一辈子再也不会理他了。虽然从鹿州回来，盛阳已经有近半年未曾理过他，想到这儿，忙碌命的段大人更心累了。

白忙活两个月，一个妖的影子也没见着，他甚至怀疑背后之人是不是就是为了看平阳一片混乱，指不定躲在暗处窃喜呢。

眼看都要过年了，这年回家过也不是……那乔氏居然敢写那一封信，他回去就是一通警告，见她吓得倒地不起，又无奈至极，坊间说他三过家门而不入，不过是他故意不入罢了，这年，要不还是去段兹家过吧……

他沉默地看向段兹，吓得段兹一哆嗦，以为大人又要找他麻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