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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7.第1137章 风雨桃李荠菜花

第1137章 风雨桃李荠菜

陈平安重新落座,就听陆沉跟郑大风在那边瞎扯闲天。

“大风兄弟若居儒家门内,道力不在董、韩两位教主之下。”

“这种话你得去中土文庙门口嚷嚷去,才显诚意。你敢吗?”

“儒家规矩多, 大风兄弟,愿不愿意去青冥天下某地高就?贫道愿意为你鼎力引荐,白玉京内外,随便挑。”

“吾洲那婆姨,脾气太过凶悍,年纪也大了点,我未必压得住她, 朝歌早就有了道侣, 如果没记错好像都摆过喜酒了, 两京山和大潮宗如今已经联姻,当那第三者插足到底不妥,免得徐隽受了情伤,从此一蹶不振,莫非是朱璇姐姐的鱼符王朝?!抑或是那白藕妹子的青神王朝?”

聊着聊着,双方就坐到了一条长凳上,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想来双方当年交情是相当不俗的。

陈平安刚要起身,陆沉就赶忙摸出一只铭文繁密、落款是琳琅楼的锡罐,给山主和郑大风都换了茶叶,再添了热水,说道:“尝尝看匡庐山的云茶,贫道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来这么点,代价不小,如今山门口专门为贫道立了块碑文,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怎么火气还是这么大,几斤茶青而已。陈平安,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赶巧,咱们俩可以同行一段山水路程,有个伴,不至于太闷。”

陈平安岔开话题,问道:“玉枢城张风海,是不是已经离开镇岳宫烟霞洞了?”

陆沉点头道:“他会参加三教辩论,白玉京就对他网开一面了,不过这小子脾气冲,脑子里有犟筋一般,已经脱离白玉京道官谱牒,甚至连玉枢城道牒都一并不要了,那两个历来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的城主师兄,又喜又怒,找不到师弟张风海的行踪,就知道捡软柿子拿捏,只会拿贫道撒气, 当出气筒, 到了南华城大闹了一场, 真当贫道是吃素的嘛,泼妇骂街谁不会,贫道可是在槐黄县城摆过十年摊子的!”

文士吃瘪,洒然一笑,“现在的少年郎,一个个的,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

古古与怪怪,道破就见怪不怪,神神和奇奇,看穿便不值钱了。

上宗有集灵峰的藕福地,下宗有密雪峰的长春-洞天。

鹤氅文士显然没有听懂这半句歇后语。

背剑少年说道:“他们对我都无杀意,看什么看,挑衅吗?”

否则一般练气士早就疑神疑鬼起来了,至于山泽野修之间,估计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杀人灭口了。

董水井聊完事,水都没喝一口,就带着女冠黄历一同下山,到了山脚,她便祭出一艘符舟,腾云驾雾而去。

吴提京随口问道:“要是胡掌门选择第一种方式,可以拿到多少颗谷雨钱?”

所幸那少年剑仙根本没搭理这个脑子有坑的。

好像天曹郡张氏曾经秘密派遣出一拨张氏子弟,铩羽而归,折损颇多,使得这一处地界,聚拢了更多闻讯赶来的穷凶极恶之辈。

货郎咦了一声,“不曾想还是个懂点江湖规矩的,如此说来,肯定不是天曹郡张氏子弟了,他们可都是些眼高于顶的仙裔。”

禺州境内,百里不同天,自古午时便有晴天响雷的异象,而且沛然水气遇高山而阻,若两兵相接,沙场对垒,故而山中古寺多暴雨,声势惊人,若旱蛟赴壑,急急匆匆,往往短则盏茶功夫,长则一炊,即可复见天日。土人皆言有隐龙行雨至人间,拖尾过此山也。

鹤氅文士点点头,“吓了我一跳,差点以为是张家子弟,或是金阙派的谱牒仙师了,吃饱了撑着要来这边替天行道。”

约莫是送出去两颗雪钱的缘故,白府主心情不太好,嗤笑道:“两家宗房和嫡系,都是些高不可攀的天上人物,你一个假冒剑修的蹩脚货色,少在这边丢人现眼,赶紧滚蛋,走慢了,本府主就将你炼为挑夫……”

少年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眯起眼,举起那枚铜钱,透过孔洞望向鹤氅文士,竟是一副枯骨,再稍稍转移铜钱,观察起那个货郎,倒是个阳间人。

白茅沉声道:“吃饱喝足,现在可以说了吧?”

壮汉蒲扇一般大小的巴掌挥出,随便将那只货郎担打成齑粉。

那个文士腰系一条青玉材质的蹀躞,悬挂着各色官印、兵符,琳琅满目。

寺内藏书颇丰,惜半残蚀,多虫蛀。大雄宝殿前边有小池,池中金鲤、鲫数十尾,鱼鳞灿灿。按照山志记载,历史上,曾有仙君异人豢数条小龙于池,皆尺余长,蛇首四爪,有附近香客自年幼到古稀,甲子光阴,每次来寺庙烧香,都会看几眼水池,不见它们有任何茁壮老死的迹象,传闻曾有外乡蟊贼数次闻风而动,夜中潜入寺庙,捕捉小龙装入水瓶内,携带离去,皆半途逃逸,自行返回寺庙池内,水瓶封禁俨然。只可惜一场暴雨过后,小龙皆随云升空,就此销声匿迹,如今水中金鲤、金鲫,据说都是受龙气浸染之缘故,才由最初的青黑转为金色,它们久听梵音,晨钟暮鼓,在此闻道修行,求转人身。

那个等着一锅肚肠煮烂的男人低声笑道:“怕什么,天曹张氏不是才在这边碰了一鼻子灰,嘿,断肠人忆断肠人。”

老僧的解释也很简单,“佛法不当以神异示人。”

鹤氅文士咽了口唾沫,既然对方没有赶人下山,那他就打算开口求饶了。

吴提京抬了抬下巴,“董水井身边那个道姑,瞧着气象不俗。”

白茅同时以心声说道:“陈仁,你速速离开此地。”

陆沉悻悻然,“好吧,与你实话实说了,其实是贫道与于老神仙好说歹说,磨了好些嘴皮子,才帮着落魄山免掉这笔债务。”

在宝瓶洲南方地界,陈平安确实游历不多,除了上次与宋前辈一起走过一段山水路程,每次南下,陈平安都是乘坐渡船去往老龙城。先前答应了青蚨坊张彩芹和洪扬波,要去青杏国参加那场储君的及冠礼,陈平安就想要多了解一些青杏国的世情风貌,青蚨坊所在的地龙山渡口,就属于青杏国柳氏,因为位于齐渡以南,就脱离了大骊藩属国身份,重整旧山河,柳氏皇帝如今年纪不小了,已经将近古稀之年,本该立储树嫡,守器承祧,只是不知为何,柳氏皇帝却是立幼子为一国储君,又破例为这位年轻太子举办一场对外的及冠礼,也算是一种铺路。

这可是那石壶的口头禅,他说是掏心窝子,就真会掏心窝的。

罢了罢了,反正不差一个程朝露,跟那个翩然峰白首是一路货色,全无胆气,都是怂包。

坐在一旁的孙春王,瞥了眼满嘴酸话的白玄,每次都这样,没完没了,亏得柴芜的脾气好,换成是她,真不惯着白玄。

没过多久,来了四个脚夫挑着个简陋轿子,他们轻声闷喊着号子,竹编轿子上边坐着个身披鹤氅的中年文士。

世间修道之人,就没几个不怕剑修的。

陆沉朝小陌先生竖起大拇指,喝了口茶压压惊,“再说了,荤口念佛好过素口骂人。”

陆沉看着那个貂帽少女,貂帽少女弯曲双指,指了指眼睛,示意这位头戴莲冠的年轻道士,管好那一双贼亮招子。

少年皱眉道:“我家主人未必会来,所以这场外出历练,必须生死自负。”

少年连忙挪步侧过身,迎风而立。

只是这处山巅所见,四周天地间都是瘴气缥缈的阴恻恻景象。

壮汉摇头说道:“本土妖族。”

“大和尚请问。”

陆沉却是转头望向落魄山中。

少年盯着这个所谓的白府主,“府主?哪个弹丸小国的淫祠小庙,竟敢自行开府,不怕遭雷劈吗?呵,小腚儿非要拉粗屎,小心屁-眼开以后放个屁都是一裤裆。”

宝瓶洲南部,云霄王朝的东北边境,

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身边跟着一个手挽拂尘年轻女冠,他们来到一座山脚就停步。

瞧见那个手里拎着酒壶的小姑娘,白玄又是抱拳又是作揖,“哎呦喂,这不是‘有那’仙长嘛,什么风把你老人家给吹来了,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晚辈境界低家底薄,寒舍无酒,招待不周,罪过罪过,程小厨子,还愣着那边做什么,赶紧给咱们有那仙长磕几个响头赔不是……”

可若是在中土神洲,或是佛法昌盛的流霞洲,以这座寺庙被誉为宝瓶洲律宗第一山的佛门崇高地位,香火鼎盛,可想而知。

大雨将至,文士站起身行礼。

早年青杏国朝廷办了场水陆法会,户部拨下来的银子,层层克扣,八万两纹银,最后真正用在这边的,恐怕还不到八千两。

毕竟如今寺庙只有避雷而无引雷了。

律宗可谓戒律森严,持戒修行,公认最苦。

她喜欢他,他喜欢她,就是不知道那个她又会喜欢哪个他。

好个宝剑珠袍美少年,追风一抹紫鸾鞭。

寺侧有泉净且冽,山僧以青竹长筒引入灶房,煮茶甘甜。那年老文士在此长住,每日都会抄经,随身带有一方古砚,文士经常亲自持砚去往青筒,砚池汲泉而归,用以研墨。后山有御碑亭,为前朝皇帝为太后修福所立,亭外道旁犹有十数石碑,多是当地官员祈雨而起,碑文皆言此寺求雨灵验,与朝廷奏请寺田几亩云云。

谢狗咧嘴笑道:“事在人为。”

这帮疑神疑鬼的货色,忙着参加合欢山的喜宴,误以为你是个硬茬,多半不会出手阻拦你的下山。

伴随着一阵铃声,金光一旋,返回少女袖中,在空中带起一条经久不散的金色流萤。

董水井笑道:“先不着急拒绝,先听听看我的开价条件,第一,我开价一万颗谷雨钱,购买蝉蜕洞天。”

其实胡沣如此看待董水井,董水井和吴提京,亦是如此看待他胡沣。

鹤氅文士瞥见那个清秀少年,竟是一张陌生面孔,便小有意外,犹豫了一下,沙哑开口道:“这位小兄弟,是艺高人胆大,不惧瘴气,还是运道不好,误入此地,又或者是与我们是同道中人,奔着合欢山那桩艳福来的?”

石壶点头道:“各走各路,有机会就合作一把。”

故而淫祠神祇,山精-水怪,凶鬼恶煞,阴灵邪祟,纷纷聚集在这方圆千里之地。

柴芜就是察觉到这边的聚会,才赶过来凑热闹。

之后与刘酒仙一起游历浩然天下,原本皑皑洲刘氏家族和沛阿香的雷公庙,都是一定要去拜访的,现在陈平安已经懒得去刘氏家族了,关系没熟到那个份上,就只是个不记名客卿而已。

还有个肩挑油纸伞的女子,面朝崖外,不见容貌。

洞天内有山名为赤松,自然是因为山中多古松。按照崔东山的解释,是因为上任主人,清心寡欲,不喜喧哗,便施展了一种极为高明的“封山”之法,使得山中至今未能出现一头开窍的草木精魅。当然如今已经被崔东山解除了这道封禁,相信过不了多久,山中就会陆陆续续出现开窍的古松木精,不过开窍距离炼形,尤其是草木之属,难度不小。

历来登顶天地宽,人间春色从容看。

鹤氅文士叹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没打算出手。

陆沉脸色尴尬,只得老实交代其中缘由,“贫道离开白玉京,来浩然之前,贫道确实跑了一趟天外星河,与于玄相谈尽欢,老神仙主动提及三百颗金精铜钱一事,说老秀才与他坐而论道一场,大道裨益颇多,他脸皮薄,金精铜钱与之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就算一笔勾销了,‘些许钱财,休要再提’,是贫道帮于老神仙捎话而已,他还说下次陈山主做客中土神洲,哪怕他于玄不在宗门内,可以直接与填金峰那边再借三五……五六百颗金精铜钱,他已经与正宗、上宗那边管钱的两个嫡传弟子都打过招呼了,届时陈山主只需开口就有钱拿。”

至于那少年,更不谈了,分明是一位剑仙!

这还是白府主这辈子第二次见到剑仙。

当务之急,当然还是重返玉璞境。

檐声如瀑,雨幕如帘。

天地寂静,只有山门口竹椅那边的细微翻书声。

女冠微笑道:“水井,你那朋友,怎么挑了这么个灵气稀薄的地方开山立派?”

胡沣摇摇头。

郑大风立即举起白碗,“我可以拿陆道长的狗头作担保,是陆道长做得出来的事情。”

只是自打柴芜跻身了玉璞境,白玄就觉得自己这辈子跟“天才”两字,算是彻彻底底做不成亲戚了。

至于董水井是如何晓得这座洞天在自己手上的,胡沣不愿意多问,他也相信董水井没有恶意。

少年冷笑道:“那就斩了。”

董水井调侃道:“按照目前的分账,当年你差不多是把一颗谷雨钱当成雪钱开销了。”

黄历则与少年剑修报以微笑。

壮汉再望向那病秧子货郎,“狼狈为奸,一路货色,还是个炼成人形的妖族。”

新任国师是洪扬波的山上老友,而青蚨坊的东家,女子剑修张彩芹,她所在家族,却不在青杏国境内,而是更南边的梅霁国,属于一个将相辈出的头等豪族了。

山上有个被裴钱说成是“厨子里边最能打的,武夫里边厨艺最好的”佝偻老人,笑眯眯望向山脚。

实在无聊,白玄就从袖中摸出一本册子,放在桌上,郑重其事,搓搓手,这才慢慢翻开这部英雄谱。

鹤氅文士赶紧摆手,“小兄弟莫怕,别听这个病秧子乱说,鬼话连篇,信不得,谁信谁死。”

一位神色木讷的背剑少年,独自行走在荒郊野岭月夜中。

鹤氅文士从袖中摸出两颗雪钱,抛给货郎。

当年董水井将这些“破烂货”高价卖出,折合成雪钱后,胡沣的两笔神仙钱,差不多占了董水井的三成家底。

下山途中,吴提京开玩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胡大掌门,你可得悠着点,小心被骗了还给人数钱。”

转瞬之间就从十数里外来到山顶,只见那对少年少女,一双璧人,前者背剑,手持马鞭,骑一匹雪白骏马,后者乘鸾。

鹤氅文士微笑道:“不是剑修却背剑,难道是个武把式?”

若是说得再直白和难听一点,估计就要直接撂下一句“蛊惑人心”了。

视线转移向那个背剑少年,“活人,好像是个武夫。”

山中有两粒萤火,多半是山中府邸,灯火通明。

一时间山顶唯有风声。

程朝露立即摇头如拨浪鼓,斩钉截铁道:“我就算了,学拳资质太差,根本不够看的,就不滥竽充数了!”

胡沣毫不犹豫说道:“第二种,十年分红一次就可以了。”

反正只要有一百颗以上的谷雨钱,那么派就可以很轻松渡过眼前的难关了。

依旧不知道轻重利害的背剑少年,还在那边自顾自说道:“那天曹郡张氏子弟,还有金阙派仙师,术法都很了不起?怎么个高,你们谁领教过?说来听听。”

少年脸色阴沉,“说话小心点,不然狗吃王八。”

胡沣说道:“在看待钱财一事上,董水井跟你是差不多的,都不贪,信得过。”

谢狗嗤笑道:“你一个道士,还会吃斋念佛?”

董水井径直说道:“那就再商量个事,我想跟你买下那座蝉蜕洞天。”

这位在庙内借住的陈居士,也曾好奇询问,大和尚为何如此“多此一举”。

他们对于少年的到来,都浑然不觉,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在那旧龙州新处州地界,董水井有个“董半城”的绰号,之所以能够发迹,胡沣是有不小功劳的。

一楼竹屋内,陈平安继续“抄书”。

董水井笑道:“现在有两种方式,第一,我们就此拆伙,你收回本金和分红。第二,本金继续留着,先收取第一笔分红,以后我让人年年送上门来,嫌麻烦,十年,一甲子,都是可以的。”

货郎笑道:“白茅你也没有早问啊。”

文士问道:“芸芸众生,各有业障,如何教以因果报应之说?”

货郎笑道:“少年郎,既然有此手段,就不看看这口锅内所煮食材是何物,还有那位撑伞的姑娘,长得到底好不好看?”

“先难后易难也易。再者不敢与大和尚打诳语,只是在寺内苦修,出了寺庙山门,另有修行法。”

当他一心志在证道飞升的白大爷是啥人了?!

或者说正因为这座道观的存在,以及她担任了 国的护国真人,不然云霄王朝完全可以吞并掉这个小国。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魁梧壮汉,上身裸露,遍体鲜红色纹身。凌空蹈虚,风驰电掣,跟着前边两人。

来就来了,看完风景,走就是了。

陈平安微笑道:“陆掌教除了喜欢揽事,揽功的本领也不小。”

鹤氅文士心中凛然,埋怨道:“石壶,你不早说!”

董水井也不愿强人所难,笑道:“没事,哪天改变主意了,记得第一个找我,这总能答应吧?”

胡沣也跟着笑了起来,同乡之谊,兴许很多人听了觉得滑稽,胡沣却不会。董水井确实在乎,胡沣也由衷当真。

“免谈。”

文士点头道:“不敢说登堂入室,略懂皮毛而已。”

董水井说道:“他打小就是这么个性格,不喜热闹,巴不得谁都不认识他,只喜欢闷声赚钱。”

说到这里,董水井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当掌门的人,少年时就尽显阔气风采了。”

说到三五一语之时,见那陈平安眼神好像不对劲,陆沉瞬间心领神会,立即改口,将数量直接说成了五六百颗。

今年清明节这一天,玉宣国京城,马苦玄要拦着,他大可以试试看。

两千两百颗谷雨钱。

前不久灵飞观也由观升宫,只是不在云霄王朝境内。

最后望向那口油锅和汉子,“练气士,好食人肉,作恶多端,比那山野作祟的伥鬼还不如。”

陈平安起身告辞,独自默默登山。

“在那之前,我还劝过他,留在那个齐先生身边念书,只是董水井主意很定,说反正读书也读不过林守一,不如早点赚钱。”

胡沣摇摇头。

吴提京惊叹不已,再不把钱当回事,也被董水井的大手笔给震慑住了,忍不住一手肘打在胡沣肋部,吴提京都懒得用心声言语,直截了当说道:“胡沣,我觉得可以谈啊!”

极尽目力,远处荒原,白雾茫茫,依稀可见有一高一低两座山峰,若依偎状。

鹤氅文士叹气道:“为了逼退天曹张氏,合欢山那边也是元气大伤,我有一个在山神府内当差的朋友,说没就没了。”

胡沣也有些好奇,几十颗?少了点。一百颗,数百颗?

儒衫文士是个大香客,寺内僧人,之前见其谈吐不俗,京城口音纯正,怀疑此人状貌达官显贵,经常主动攀谈,旁敲侧击,后来文士百般解释自己并非出身官宦家族,久而久之,僧人们恭敬之色渐淡,倨傲转浓。有一沙弥则笃定此人是大商巨贾,常问诸多外乡州郡事,经常主动邀请文士一起登山赏景,缘于山巅又一处崖畔,常起白云,云势极宽,凝如玉脂,如雪芝之海,唯山立不移。小沙弥只需叩窗而言“云起”二字,文士便会换上草鞋,手持两支掘后山竹根制游山之杖,借与小沙弥一支,材质轻洁,一同登山,云雾缭绕满山,登山时浑然不知是山起入云,抑或是云下接山。

只留下柴芜,白玄,孙春王和程朝露几个。

别后不知君远近,醉中忘却来时路。

一个背对着少年的干瘦身影,正蹲在地上,手拿一只勺子,尝了尝汤水滋味,摇摇头,又拿起脚边的瓶瓶罐罐,往里边倒去。

陆沉突然小声说道:“你欠于玄的三百颗金精铜钱,贫道小有积蓄,生平最见不得朋友欠债不还,一想到这个就会浑身不自在,故而已经帮忙落魄山垫上了,就咱俩的交情,些许钱财,休要再提!”

胡沣误以为自己听错了。

尤其是山泽野修和鬼怪之属,只要碰过剑修,别管对方境界高低,就算他们倒了大霉了,只要对方不痛下杀手,都是能逃就逃,能躲就躲。

凭借月色照耀和异于寻常的眼力,少年正在翻看一本兵书。

先前陈平安收敛心神归位,这位“居士”不愿在寺内显露,便立即施展了遁地法,寻了处山野洞窟“蝉蜕”为一纸符箓,等到陈平安重新散开心神,再悄然返回寺庙,过山门,入客房,点灯抄经。

谢狗有些疑惑,眼前道士,就是白玉京三掌教,陆沉?

很难杀吗?有多难杀?

天不管地不管,朝廷想管管不了,修士管过还吃个大亏。

少女神采奕奕,问道:“可是蛮荒余孽?”

男子一愣。

光凭这一手“家当”,就让鹤氅文士羡慕不已,眼馋垂涎之余,他没有忘记身形倒掠,尽量远离这几个练气士。

胡沣说道:“不出意外,是灵飞宫现任宫主。”

落魄山和青萍剑宗。

石壶以心声笑道:“可以确定是真有这么一部兵书,只是品秩高低,就难说了,有猜是件法宝的。白茅,你说你一具冢中枯骨,生前也不是带兵打仗的武将,就是个守土失职被上司斩首示众的可怜虫,小小知县而已,要这部兵书有何用?擦屁股吗?”

不光是那个鹤氅文士,就连其余几个,都给这少年的言语整懵了。

白茅拢了拢鹤氅,冷声道:“这就别管了,鸟有鸟道,蛇有蛇路,你我无冤无仇,只管各走各的。”

那无头女鬼幽幽叹息,死到临头还要如此大言不惭,那就不救这少年了,救了这一次,就看少年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行事风格,在这鬼吃人、人也吃鬼的地界又能活多久。只是她难免心生疑惑,就这么个愣头青,怎么一路走到这处腹地的?

能够让这么一位要靠山有靠山、要境界有境界的道门女仙,好像担任扈从一般,陪着他一起登山。

那男子大口嚼着肚肠,问道:“少年郎,姓甚名甚。”

这个暂时不知身份根脚的少年,要是觉得那个货郎才是好人,就去死好了。

不曾想那少年是个脾气极差的主儿,闻言只说了一个字,“滚。”

白玄转头说道:“小厨子,你也学拳……”

这是一处潦草打扫过的战场遗址。

鹤氅文士笑道:“出门在外,跋山涉水,谁还没点三脚猫功夫,否则活不长久。”

原本在此山中结茅练剑的于斜回和何辜,如今都外出游历了,忙正事,说是为了开凿大渎一事,他们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陆沉笑道:“他与纳兰烧苇,如今将岁除宫水中央那处歇龙石,作为炼剑道场,混得风生水起,岁除宫的排外和护短,都是极负盛名的,将来出门游历,只管在十四州横着走。至于董黑炭和晏胖子几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退一步说,只要有刑官豪素坐镇,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

曾有巡夜僧人亲眼目睹古怪一幕,电火交织一团,自窗户而入,亮晃晃窜上屋檐。天火灼烧屋内神像的金粉佛面,熄火之后,佛像面如泪痕,而大殿栋梁、窗户皆无损,还有一尊骑着狮子的佛象也破裂了,所涂金粉也都熔化如水,其余颜色如故。

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背剑少年,率先开口打破寂静,双手负后,望向那个瞧着像是同龄人的少年,点点头,脸上流露出几分前辈看晚辈的赞赏神色,沉声道:“不曾想还能在这种鬼地方,遇到一个同道中人。”

结果柴芜直接从柳筋境的练气士三境,一个蹦跳,就到了玉璞境,这让白大爷咋个办?

难道狠狠心,让隐官大人砍自己几剑,先从洞府境砍回三境吗?问题在于即便如此,他白大爷也只是跟在“草木”这个丫头片子的屁股后头有样学样啊,不还是在气势上就先输给她一筹了?

白玄几个难得今天都是练剑空隙,聚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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