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最新地址:www.22biqu.com
笔趣阁 > 剑来 > 1186.第1186章 我知道你是谁

1186.第1186章 我知道你是谁

第1186章 我知道你是谁

幽州,一处著名的古战场遗址。

视野所及,荒无人烟,了无生气。

但其实此地草生长繁茂, 只是没有繁华的城池和参天的巨木而已,才会显得那么沉寂和那么不热闹。

有两骑并驾齐驱,一男一女,骑着一匹骨瘦如柴的劣马,另外一匹却是极为神俊的胭脂骢。

一个年轻道士,穿着青色衣道袍,随着马背颠簸而晃荡肩头, 笑吟吟道:“老马识途, 慢慢行,迟迟归,晚来好过不来。”

另外那位女子则面容姣好,但是她一直面无表情。

说是恍若隔世,再恰当不过。

正是离开浩然天下的陆沉和朱鹿。

陆沉没有带着朱鹿直接去往白玉京。

不过这个“陆沉”,当然只是一张符箓分身而已。

既然认定他是个好人,就甭管什么身份,是不是真道士假剑仙什么的了,早早离开宅子,天大地大的,哪里不能挣钱呢。

他满脸疑惑问道:“马瞻,我很奇怪,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想明白崔师兄为何要跟你多说几句吗?”

薛如意叹了口气,“有胆子挣钱,就没胆子仗义执言吗?”

崔瀺当时说自己是“偶尔想起”某人某事。

若有一些心术不正的高人帮忙谋划,确是可以在祖荫阴德和阳间善举上边动手脚的。

再等了一会儿,马瞻还是闭嘴不言。

道士拱手笑道:“薛姑娘,那咱们就山水有重逢,后会有期?”

薛如意气笑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再说了,一个人一个人,得是个人才行吧。”

“首先,犯错之错,能改就改,错了一错就改一错,事上改错,心上认错。”

虽然此地是出了名的“闹鬼凶宅”,但是不比京城别处,就连近在咫尺的县城隍爷都不会管她,只因为上任京师都城隍庙的文判官,曾经统辖诸司之首阴阳司在内的其中六司,官大着呢,与她却是旧识,因为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在,她虽是鬼物,又守规矩,这么多年几乎足不出户,就没谁管了。

而且道士当时还说了一句神神道道的,说今年清明这一天,有可能会打雷,动静较大,让她别多想。

但是马研山对那些山上飞来飞去的神仙老爷们,什么仙子,都不感兴趣。

陆沉双臂环胸,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开始环顾四周,看天上看地下,“天高地阔唉。”

“何况我那会儿,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始终认为山崖书院,太过松散了,相较于齐师兄的什么都不约束,任由那些读书种子去往别国求学,至少有八成学子,就那么一去不归了,回来的读书人中,其中一成,还是在外边混不下去的。所以我更认可吏部侍郎沈沉的做法。选择离开是你们的自由,那么你们以后在大骊能不能当上官,就没那么自由了。”

在家中就只是爹娘念叨,除此之外,他们兄妹只能道听途说。

有个负责编撰类书的都总裁,老人在告老还乡途中,与山林间偶遇的陆沉聊得很投缘,一番看手相,说了几句好话,一个积蓄不多的年迈清官,就被陆沉“骗了”好些金银细软。

北边富贵豪门永嘉县,南边寒门陋巷长宁县。

马瞻问道:“怎么讲。”

陈平安收敛笑意,正色道:“崔师兄是故意引诱你去处处思量‘原谅’二字的,就是要让你在这个词语上边鬼打墙,当年你就咬钩一次了,结果第二次仍然如此。崔师兄说你一句蠢笨,其实都算客气的了,换成我,算了,我辈分不够,脸皮不厚,就只是个无亲无故的陈山主,哪有资格骂你,我们文脉,又没有将马瞻除名,你有脸喊君倩师兄,我可不好意思喊你马师兄。”

可惜当年走了一趟桐叶洲藕福地的观道观,双方“价钱”没谈拢。

陈平安这才站在原地,受了对方这郑重其事的作揖一礼。

郑居中微笑道:“听上去很精彩。”

中年道士一时哑然,试探性问道:“贫道说都认得,你信吗?”

道士梦儒师郑缓,活人梦中枕骷髅复梦,梦栎树活,梦灵龟死。梦中化蝶不知我是谁,主次谁是谁。

————

说到这里,马瞻神色木然,呆呆无言,然后抬起头,笑道:“君倩师兄,我这次本来就是悄悄而来,千万别告诉陈平安,更别跟先生说这个了。”

“人心之上,公私需分明,对错是非,同样不可加减。错一即是一错,所谓补救,先让自己不去犯同样的错误,此外更需要对二对三,乃至于对十对百。”

薛如意抿起嘴唇,轻轻点头。

关于亲哥哥马苦玄,所有的事情。

但是如果做事之前,就已经明明白白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就是更好,若是再有同样的事情,不做了,没什么,还要再做,就是最好!

道士开口笑道:“我听薛姑娘一句劝,明天就搬出宅子,那么薛姑娘能不能也听我一句劝,告状一事,放在今年清明之后?”

先生貌清俊,青衫白玉簪,剑光当空错,欻然人头落……

陈平安长舒出一口气,同样以心声笑道:“毕竟是先生的关门弟子,再说了,我如今的学生,茫茫多。”

马瞻默不作声,眼神黯淡,心如死灰。

当一切水落石出,马瞻无地自容的时候,大师兄还是那个大师兄,没有安慰马瞻,反而眼神冷冷,用一种略带讥讽的语气,撂下一番盖棺定论的言语,好似临别赠礼,送给这个昔年的师弟马瞻,一个明明是内心最为崇敬他师兄崔瀺的同砚。

马苦玄稍稍抬起头,双手作枕头,说道:“那座剑仙如云的正阳山,就不明白这个浅显道理。”

“马瞻,你原本可以成为披云山林鹿书院的山长,兼任大骊吏部尚书,这是我给你安排的退路之一,可惜你自己不要,我总不能求你收下。所以说啊,你到底是多蠢,才会自以为一个人的公心私心,是可以拿来加减乘除的?”

今夜又听着薛如意的唉声叹气。

“事已至此,就算当先生的那个老秀才,他能原谅你,你马瞻自己当真能够原谅自己吗?一个什么都没能改错和弥补的学生,又有什么脸面原谅自己,再去见自己的先生?”

马苦玄睁着眼睛,望着美轮美奂的那口藻井,说道:“我那个弟弟,没有骗你,是真心想要帮你改名,不过他没那本事,如今大骊王朝那边变天了,与马家关系极好的鹿角山山神,也就是你顶头上司,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帮这种忙。不过马研山做不到,我做得到,帮你改山名,唯一的要求,就是你把名字先改了,宋腴,这个名字实在太好,你好像配不上。”

君倩仔细听着,其实一直在点头。

“其实你一直不明白,你的不聪明,从来不在读书不开窍,先生当年总说你读书是笨了些,你以为是先生在否定你,其实是句好话。所以你并不清楚,老秀才私底下时常让我多学学你,记得有一次,老秀才喝高了,很是洋洋自得,嘿,我们文圣一脉,要出个厚积薄发、大器晚成的真正醇儒了!”

也不敢计较那个新名字,宋腴怯生生说道:“我觉得马仙师的运气很好。”

最后一个郑居中盘腿而坐,伸出拇指擦拭脸颊鲜血,不愧是四把仙剑之一,确实锋芒无匹。

不知不觉,马瞻已经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根。

但是以后能不能成为我们先生的入室弟子,马瞻,你要靠自己,当然求学路上碰到任何问题了,不必处处劳烦先生,可以问我。

二十余年前,马姓的外来户,在这边大价钱,买下了一座前朝宰相的旧宅邸。

看着眼前中年道士,再想着那个陈公子的说法,又想起某个流传很广的说法,全不押韵,打油诗么。

而马瞻直到今天,直到这一刻,哪怕被崔师兄那么否定了,马瞻还是对当年在书铺那场偶然相逢,记忆犹新,铭刻在心。

朱鹿问道:“那你真是陆沉吗?”

他们称呼宫娥出身的女鬼为如意娘。自然缘于一桩过去便过去了的老旧掌故了。

在家乡那边, 朱鹿其实也曾见过一些喜好游戏红尘, 仙家酒色之徒。至于那种人不可貌相的世外高人,同样没少见。

人间很多委屈,经常来自做了一件对的事,但是偏偏被身边所有人孤立,其实没有错,这很好,完全不必为此自我怀疑。

马瞻笑容愈发苦涩,“君倩师兄,你有所不知,当年大师兄根本没有给我亲自改错的机会。”

马瞻就是如此。

薛如意松开手中的绳子,抬起双手,使劲搓着脸颊,撇撇嘴,“我要是早就认得鸾山那位铁面无私的山神娘娘,呵!”

那么更进一步,如果一个自己内心深处最认可、最敬重的人,彻底否定了自己,他又该何等伤心呢。

“就目前而言,暂时所求……”

将崔师兄的那些诛心言语,原原本本说给君倩师兄。

道士坐在台阶上,将那白碗和刷牙的家伙什放在一旁,双手笼袖,微笑道:“要说清楚一个道理,就得撇开两种极端,讲一讲比例了,这其中,又有一时一地的差异,各个官府衙门又有自家的门道,主官性情如何,当地旧习俗又如何,比如就说这……”

坐在主位上的,是养尊处优的马氏家主,一旁还有张椅子,坐着那位极有手腕的马家主妇。

马苦玄的这个亲弟弟,货真价实的膏粱子弟,烂酒鬼一个,就连马研山的探郎,还是妹妹马月眉帮忙作弊代考而来。

离着长宁县衙不远的宅子,一座摆满了草草的小院内。

就像先前马瞻那番言语,唯有称呼早已叛出文脉的崔瀺,还是崔师兄,其余几个先生的嫡传弟子,马瞻都是直呼其名。

那河伯瞧见了两骑身影, 便大声询问一句, 你们可是会仙法的授箓道官,能否行行好,降下一场甘霖?

陆沉双手插袖,破口大骂,道爷不会什么仙法,撒泡尿,要不要?

河伯就开始回骂那个好像脑-子有病的过路道士。骂急眼了,一摔白碗,就要揍那厮一顿。

市井门户,张贴有某座寺庙赠送的红纸黑字,上边写着喜庆的“山君迎新”。

道士笑道:“人鬼有异,幽明殊途,这不假,但是道无旁门,理无二理嘛。”

又或者是某位未来成功合道十五境的修士?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彻底斩断那条因果长链,凭此来确定一个“现在”,确定所谓的光阴长河,其实是虚无之物,才是一种莫大的牢笼,彻底超脱此物、准确说来是此名的禁锢,兴许就是未来一只脚踏入十六境门槛的契机所在了。

停顿片刻,陈平安自顾自笑道:“当然了,我也没考中。”

马瞻脸色惨然道:“结果大错特错,好像从来都是这样,明知道自己学什么都慢,崔师兄不用说了,先生总说崔师兄都快可以教他学问了,齐静春天资过人,能够处处举一反三,那么多的圣贤书籍,他只需读过一遍就能够融会贯通,我当年每次与他请教学问,不管是多么生僻的书籍,多么冷门的学问,他好像早就看过了,早就胸有成竹,至于那些没有看过的,齐静春就让我将整篇内容读给他听,齐静春听了一遍,就能够为我解惑,他总是对的,因为我拿着同样的问题,很多次私底下去找先生,先生的答案,与齐静春的说法,至多是小有出入,去问崔师兄,也是差不多的答案。我本来以为慢就慢些,大不了就不跟齐静春比好了,我只要在学问一途,争取不出错就好,我跟茅小冬不一样,他是诚心诚意给齐静春当副手,要当个教书先生,我却是因为崔师兄在大骊王朝当国师,才来这边的。”

马瞻认清对方身份后,立即怒目瞪向那人一旁的君倩师兄。

马瞻一团浆糊,呆滞无言,真是这样吗?就只是这么简单吗?可好像又很难,并不简单?

陈平安说道:“我们先生曾言,言而当,知也。默而当,亦知也。”

从现在起,你大概就是我们文圣一脉的记名弟子了,因为我答应了,还得先生点个头,算是走个过场吧。

换成别人,余斗就真让他去试试看了,就算他没办法完全摹刻那座世界,找个类似的“道场”不是难事。

其中四梦皆已解梦,所以那位化名毛锥的白骨道友,愿意躲到哪里,就躲到哪里去好了。

既然对方对自己直呼其名,马瞻也就称呼对方为陈山主了。

在一处雨水充沛的地界,有那手持木棍的采玉人,成群结队走在河水湍流中,只是用脚踩石头,来判断是否美玉。

“到头来,晒书一般,将阴暗面的人心放在太阳底下,丑陋不堪,惨不忍睹。”

陈平安这才继续说道:“崔师兄是因为觉得你还有救,才值得他说几句所谓的刻薄言语,可惜事实证明,你仍然无法自救。”

早知道自己就不来见马瞻了,该让小师弟头疼去的。

龙泉剑宗谢灵,好像刚刚又破境了。真武山余时务,可能是马苦玄唯一的朋友。云霞山绿桧峰蔡金简,真境宗宗主刘老成的嫡传弟子,云林姜氏子弟,姜韫。风雷园剑修刘灞桥。

何况他也不了解当年的弯弯绕绕,是非曲直,只是单纯觉得既然小师弟愿意邀请马瞻来这边,就等于认可了马瞻在自家文脉内的师兄身份。

并没有觉得余斗是在装神弄鬼,故而郑居中此刻心中所想,却是一个名字,周密?

“茅小冬的志向,只在教书育人,传道授业,让好学者皆有所学,他显然比我更像一个醇儒。我私心太重,一心想要掌控山崖书院,换成我来当山长,改弦易辙,好让大骊王朝的读书种子,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个都别想跑到外边去沽名钓誉,再大摇大摆回来当官。等我成为儒家书院的正人君子,再杂糅崔师兄的事功学问,进入大骊庙堂担任礼部尚书,最终成为儒家圣人,进入文庙担任陪祀圣贤!”

道士笑道:“老话又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命里有时终须有。”

薛如意嗤笑道:“说好的出门在外诚字当头呢?如果我没记错,这句话可是你的口头禅。”

同样是玉宣国京城,有南北两县。

不过因为其中一个郑居中,因为身穿道袍头戴道冠,倒是很好认。

然后就被那个道士“假装世外高人、还真就被他装到了”。

女子山神宋腴哪敢说一个不字。

听说。

在山顶风餐露宿,这位白玉京掌教,竟然还会架起一顶蚊帐,一边吃着果脯蜜饯,与那些蚊子叫嚣着你们有本事来咬我啊。

薛如意神色认真说道:“好话已经说了,明儿你就搬出宅子吧,不是赶人,是劝你远离是非,犯不着一不偷二不抢,凭本事挣钱而已,却落个一裤裆黄泥巴的下场。”

京城最大的酒楼和仙家客栈,还拥有一座位于京畿之地的仙家渡口,更有两艘能够跨越小半个宝瓶洲的私人渡船。

就在此时,一袭青衫凭空出现在君倩身边。

朱鹿只是默然点点头。

两个郑居中身形消散,秘密返回浩然天下。

陆沉伸手指了指前方,“我在前边一处小道观里边,当过几年的典客道官,跟他们关系处得老好了。天黑之前, 咱们俩只要快马加鞭, 肯定能够赶到, 就在那边对付一宿。 ”

洪判官已经升迁调任去往大骊陪都附近的一个小州,担任一州城隍爷,州是不大,但神位品秩可是与那大名鼎鼎的处州一般高!

中年道士笑着摇头道:“贫道修行资质还凑合,说是‘尚可’不脸红,不过确实不是书上记载的那种地仙。”

所幸那个道士也不恼,只是某次碎碎念,嘀嘀咕咕,说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理解理解。不巧就被薛如意听见了,差点就是一脚踹过去。

不然君倩跟马瞻,甚至是茅小冬,当年关系其实都比较一般。

余斗悬空而停,法剑归鞘,背在身后。

郑居中收起蒲团,站起身,微笑道:“余斗求败,我求共斩。”

朱鹿突然问道:“我真不是在做梦吗?”

能够成为先生的学生,崔师兄的师弟,此生足矣,无憾了。

陆沉笑道:“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如何登高又登顶,以后你就会明白一个道理,能够享清福的,才是真正的神仙。”

你马瞻都有脸来这座旧学塾,就没脸去落魄山?

马苦玄觉得这场问答,很有意思,所以才愿意帮着宋腴改山名,其实很快鹿角山那边就会降下一纸公文,准许折耳山改名折腰山,山神宋腴神位不变。当然是马苦玄用自己功德换来的,何况只是更改山名而已,又不是抬升金身神位的高度。

若是自己能够得到碧霄洞主的那座太阳宫就好了,可以自行铸剑。

道士站在那边傻乐呵。

余斗点头道:“可能还存在着不计其数的大千世界,陆师弟就曾去过其中一个,他在那边待了很多年,准确说来是知觉上的无数年,以至于陆师弟到最后,根本分不清是几百几千万年,还是几亿年了。他返回白玉京,我没有多问,他也难得没有多聊几句,只说他在那边,只是用双指就捻碎星辰无数,只需一个念头,就可以道化生发出一条广袤无垠的璀璨星河,修道到中期而已,他的每一次吹与嘘,就已经是整个天地的大道规矩的收和放了。再后来,陆师弟在那处,道心坚韧如他,依然绝望到只能一次次自我毁灭,却又不得不重塑道身,换个身份,在某一刻恢复一部分记忆,境界越高,或主动或被动,最终都会记起全部。又后来,他已经不得不给自己树敌了,让自己亲手杀掉自己,于是就有了成百上千个惊才绝艳的所谓天才,毅力和机缘都不缺,或顺遂或坎坷,或意气风发,或悲愤怒吼或沉默不言,或单枪匹马,或与数个道友、或成群结队拉拢到了数以万计、百万计的同道中人,最终将他这个所谓的反派角色成功杀掉,或者功亏一篑,总之故事数不胜数,不一而足。”

此外郑居中还能够以假乱真,随意模仿儒家圣贤的本命字,西方佛国的结印,仿剑无数的旁门剑术,兵家神通,失传已久的远古秘术,三山九侯先生的符箓阵法……

马苦玄弯曲两根手指,再次握拳,说道:“宋瘠,你听说过一句老话吗,咬人的狗不叫。”

皇帝陛下和朝廷那边都没说什么。

薛如意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伸手指向那个道士,“咋个不说自己叫陈平安呢,还陈好人,哈哈……”

天外,一座摇摇欲坠将碎未碎的秘境。

“口气恁大!”

薛如意已经听得头疼了,抬起一只手,“打住!”

薛如意笑问道:“都是四十几岁的人了,还不是中五境神仙,资质当真能算‘尚可’?”

见气氛有点沉闷了,君倩只好没话找话一句,“我猜大师兄是故意给你挖了个坑。”

马瞻挤出一个笑脸,“君倩师兄,我可知道你是个藏不住话的,可不能失言啊。”

陆沉就会卷起裤管,让朱鹿留在岸上,陆沉自己则变出一根绿竹杖,大步走在河水中,这里踩一踩,那里敲一敲。

道士笑道:“随你,但是事先说好啊,写状纸这种事,我可做不来,给再多钱都免谈!”

当初与他马瞻勾结的,观湖书院的崔明皇,就是师兄崔瀺所在家族的崔氏子弟。

但是只说马研山和马月眉这双兄妹,却一次都没有见过这个大哥。

你好,我叫崔瀺,是文圣的大弟子。

没想着得到答案,但是让余斗感兴趣的事情,确实太少,少之又少,不耽误问上一问。

朱鹿说道:“那就以后再说。”

化名吴镝,自称真名陈见贤。无敌?陈剑仙?

反正就没几句真话,道行不高,本事不大,给自己取名的本事倒是不弱哩。

那个摆摊算命的中年道士,依旧是每天风雨无阻的早出晚归。

“薛姑娘,老话总说一个人少叹气。”

道士说道:“贫道也不认得。”

冬日可爱。

“其次,若是错无改错的机会了,确定已定成局,绝不可自欺欺人,将错就错,在心与事上轻轻揭过。而是尽量补救,事后永远不去自我宽恕,不去想着原谅自己,绝不就此翻篇,要一直为此愧疚,且难受着。”

众人头顶的大梁上,有两个谁都没有发现的“梁上君子”。

曾几何时,夜幕沉沉,一个年幼孩子被吵醒了,偷偷听着屋外大堂的吵闹声,奶奶劝着,爹娘都不听,反而骂奶奶老糊涂,至于结果,就是杏巷马氏得了一桩泼天富贵,才有了今日繁似锦人人艳羡的光景嘛。

“我崔瀺之所以破例说几句刻薄言语,是因为这些年来,偶尔会想起当年那个来自一个贫苦小地方的年轻人,千里迢迢,登门求学,在多如过江之鲫人心百态的那么多求学书生当中,衣衫穷酸,兜里仅剩最后一点盘缠,他不是想着给自己留点路费返乡,而是管不住手,咬咬牙,都要在书肆那边买了本价格不便宜的书籍,只当给求学不成的自己,多多少少留个念想。我当时凑巧也在书铺,就问这个年轻人,姓甚名甚,为何要买这本书,可真是当了冤大头了,既然书上的学问内容都是一样的,何必要买这本所谓的精刻善本。他说自己名马瞻,字惠君,他还说自己的志向,是修齐治平,更要建功立业,以后为家乡的老百姓做点实事。”

她今夜之所以会这么废话几句,是因为不曾想真被这个骗子道士给说中了,今年春分日,京师地界天无雨,土膏地气异常温暖。

道士满眼笑意,却是脸色佯怒道: “放肆,即便不喊陈山主陈剑仙,你不得喊一声陈公子啊!”

陆沉的五梦七心相,从未对外界藏藏掖掖,故而陆沉的合道十四境,是最……敞亮的,知道了、记住也好,不知道、或是听说了又忘记也罢,天下人间都随意。

槐黄县城,旧学塾外。

京城内,寻常有钱有势的门户,哪怕是马家的街坊邻居,也就只当马家是个有几个臭钱的外来户。

中年道士语调上扬唉了一声,转身就走,“成何体统!”

朱鹿摇摇头。

郑居中问道:“余斗,你知不知道,万年之前,到底有几个一万年。”

马苦玄再抬起一只手。

朱鹿刚要开口,陆沉变掌为手指,朝朱鹿那边递出,轻喝一声,“密!”

确实,他们都有个靠山,是宝瓶洲年轻十人之首,至于真武山谱牒修士这层身份,反而是马苦玄自己不当真,真武山不当真,好像外界也都不当真。

薛如意点点头,想起一事,“对了,你说的那个钟姓朋友,什么时候帮忙介绍介绍?”

大堂内一支支粗如手臂的红烛,照耀得整座祠堂亮如白昼。

你再这么骂下去,小心马瞻翻脸。

余斗准备返回师尊身边,只是临时起意,停步问道:“郑居中,你所求何物何事?”

这是早就被他琢磨出来的一个好习惯了,至多师兄弟间闹到动手打架的地步了,再上前去劝个架,至于打架之前的吵架,看热闹就好了,省得事后里外不是人。左师兄揍齐师弟,或者齐师弟追着崔师兄干架,又或是齐师弟拉上先生去揍左师兄,君倩最早都会拉架,次次结果都不是特别好啊,人家师兄弟两个是和好了,就数他君倩两边不讨好,好嘛,我好心劝架,都成了煽风点火?

见对方都没还嘴,不然陈平安就要还手了。

他们途径一处河道,酷暑时节,烈日曝晒,久旱无雨。有那身形枯槁的河伯,站在干涸的河床里边,蹲在龟裂地上,一勺水,与岸边一位山神笑呵呵言说一句,“我干了, 你随意。”

『记住本站最新地址 www.22biqu.com』
相邻小说: 超品教师 疯狂基地 极品异能学生 绝品小农民 导演有点坏 不朽剑主 公主殿下是网红 [综]黑暗本丸洗白日常 天王时代 绯色升迁图:崛起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