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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7.第1227章 古怪山巅神与异

第1227章 古怪山巅神与异

陈平安难得如此身心两闲,一觉睡到自然醒,结结实实睡了个大饱。天黑天明只一宿,不知人间开落有多少。

等他睁醒来, 察觉到屋外廊道那边,某人脸贴房门,顾璨靠壁站立,这让陈平安哑然失笑,你们俩这是护阵呢,我又不是闭关。

陈平安猛然间打开门, 刘羡阳摔入屋内,顾璨神色古怪,陈平安笑道:“哪有那么多的刺杀,当我的止境归真一层是吃素的?”

顾璨神色更是古怪。刘羡阳站起身拍拍袖子,“小心驶得万年船,陈平安,你行走江湖还是不够老道啊,走了走了。”

顾璨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在你睡着之后,宁姚来了一趟流霞舟,突然现身, 我们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动静,还是她主动与我们打了一声招呼, 才知道她到了,不过她何时走的,我们并不清楚。”

刘羡阳快步朝屋外走去, 却被陈平安伸手按住肩膀,腾云驾雾似的来到了廊道,顾璨也想坑了刘羡阳就溜之大吉, 同样被陈平安抓住肩头,“一个个跑什么,既然理直气壮,全无心虚,不怕被我误会?”

两人都被陈平安搂住脖子,一起走在廊道中,笑眯眯道:“真是义薄云天好兄弟,可把我感动坏了。”

顾璨说道:“我才刚来没多久,刘剑仙估计听墙根听了一整宿。”

刘羡阳大骂道:“放你个拉稀屁,老子前脚才来你后脚就到了,我不来,你敢来?我来了,你舍得不来?!”

顾璨笑呵呵道:“有道理有道理,你说的都对。”

陈平安也不愿只是单纯以力压人,让他们几个一想起陈平安这个名字就长久噩梦,缓缓道:“或问何谓君子,只是一个诚心正意的念头,久而久之,把持到底,自然临小事如临大敌,坐密室如坐通衢。昼夜不息,三省吾身检点自我,年复一年,坚定此心行道,自然临大敌若无其事,置身闹市通天地。反问世间,谁能在利字上欺我,谁能在名字上辱我,百年千秋万古,谁能真正拘得了一个我?”

单独出门,境界足够高,她可以走得比较随意,跟在陈平安身边,她就会很用心,很认真。

陈灵均立马现出原形,满脸得意洋洋,双手叉腰,嘿嘿嘿。

某处古怪山巅,裴钱随之顶替掉了陈平安的“最高”位置。

郑大风心领神会,定是那种勾搭上了还没吃一嘴的暧昧关系,朋友妻不可欺,郑大风便收敛了视线,拍了拍曹耕心的肩膀,“枸杞茶,蛇胆酒,哥那儿都有,管够,补肾壮阳,效果杠杠,硬是要得。别脸皮薄,跟哥客气,床笫厮杀之道,可是容不得你半点客气的,切不可有心杀贼无力杀贼,莫要脱了裤子再提裤子之时,结果被女子满脸疑惑询问一句,已经好了吗……”

顾灵验得知真相过后,后怕不已。不是作伪,只因为她那张可以千幻万化的脸庞,此刻面目便是她心中的“宁姚”。她竭力稳住道心,伸手使劲一抹脸庞,才恢复子午梦的面貌。顾灵验此次做客浩然,不如何怕那隐官陈平安,是因为有顾璨在,何况她又不曾参与攻打剑气长城一役,甚至都没有踏足浩然天下,陈平安总不能只因为她是蛮荒妖族,便一剑斩了她吧。

长命微笑道:“山主此次没有现身,这些孩子心里边,会不会有些想法?”

“裴钱自我。”

喜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老厨子身边,还站着个很不想站在此地的岑鸳机。

刘羡阳啧啧称奇道:“你说落魄山风气,怪不怪?”

郭竹酒是同门师姐裴钱的“苦手”,白发童子拉着貂帽少女,一起尊奉郭竹酒为盟主……这些事情,看似是嬉笑玩闹,其实深究一二,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沈刻越说越意气风发,只管把持一个念头澄澈到底,豁出去了,朗声道:“绝不给陈剑仙看错沈刻的机会就是了。”

大端王朝女子武神,浩然天下武学第一人裴杯,她在山巅有一席之地。

曹耕心想了想,认真回答道:“认得自我太清楚的人,越是无根浮萍,随水而流,入海之前,就想与岸边多说几句,既怕被记住太多,却又怕被遗忘太快。”

那位身形模糊的高大男子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揉一揉裴钱的脑袋,“这脾气,随谁呢。”

朱敛笑道:“不至于。如今大骊王朝,削尖了脑袋都想要往落魄山的人,不计其数。朝廷刑部那边对选人一事,十分上心且谨慎,不会傻到弄几个心胸狭隘的孩子送来我们这边,虽说其中有半数,都是关系户,出身大骊豪阀世族、山上仙府,但是他们这点身份,算得了什么。故而刑部那边选人,除了修道习武的资质根骨,必须出类拔萃,是一等一的好,心性也一定不能差了,否则哪天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让好事变成坏事,连累大骊朝廷膈应了落魄山,呵呵,到时候别说刑部尚书要申饬重罚当初负责选人的本部官吏,肯定还要去追责某人背后的家族、仙府,恐怕连皇帝陛下都要亲自过问此事。所以这十六人,一个个,自身心里都是有数的,到了落魄山,敢不懂事,以后他们估计连懂事的机会都没有了。”

凝重气氛骤然为之轻松几分,陈平安说道:“分别在即,那我们双方就都各念对方的好,如何?”

朱敛忍俊不禁,也没有多说什么。道理就怕但是,事情最怕万一,世人都怕误会。

周海镜妩媚笑着,帮很多孩子,问出一个关键问题,“陈山主难道是贵人多忘事?怎么都不从百忙中抽空来见见我们?”

裴钱实在是忍了又忍,终究是还是忍不住,只是不忘记先说“前辈”二字,再来一句,“你怎么这么嘴臭呢?”

陈平安笑道:“我第二次重返归真一层,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那份武运馈赠。”

曹耕心随意说道:“腐朽气如蒸笼,容易劝退勃勃朝气。”

无比确定,那个周供奉,确实话里话外,句句是玄机,话话有的放矢,是在点她“郑”清嘉!

两次悄悄路过郑清嘉的宅子,都关着门,斜挎布包的黑衣小姑娘,挠挠脸。是嘞,约莫是清嘉姐姐觉得巡山不有趣,不好明说什么,便用这种法子婉拒了自己。懂了懂了,哈,清嘉姐姐是在点她呢。我这小脑阔儿,灵光!

只因为裴钱才跻身止境没多久,又因为她是自己的开山大弟子,陈平安就再次灯下黑了。

郑大风密语道:“这妹子好俊俏,别是弟媳妇吧?”

魏檗懒得接话。

朱敛笑呵呵道:“你是山主钦点的正副两位教拳人选之一,你不用怀疑山主看人的眼光。”

以结果反推原因,其实不难理解,裴钱的气盛一层,底蕴到底有多雄厚,气象如何壮观。

朱敛笑道:“不要跟裴钱比天赋,这就很没有意思了嘛,在这一点上,数座天下,除了林江仙、裴杯和曹慈寥寥几个,哪怕是我们山主在内,都不敢随随便便跟裴钱作同境问拳。你以为裴钱小时候,跑去剑气长城,用“梦游”这种蹩脚理由糊弄得了山主?实话告诉你,当年山主在竹楼二楼,曾经想以同境教拳裴钱,结果嘛,跟你差不多,都是挨了一招就倒地了。”

却又担心裴钱聚精会神,用心专一,看多了看久了,耗神太多,她会心力不济,武学登顶路上,会留下不为人知的遗患,所以陈平安就又转念,想着什么气盛一层最强二字,其实没有那么值钱,算个什么东西……这就是一种典型的老父亲心态?

难怪老厨子、郑大风和魏檗他们几个,私底下闲聊,都说自家山主在裴钱暖树小米粒这边,都对她们宠得不行,怎么心疼宠溺怎么来,完全是视若爱女一般,可怜某位青衣小童,就像个欠打欠骂的逆子。

当这位真名燕国的剑气长城祭官,以归真至神到,曾经来过此地一次。

先前在大骊京城摆擂台,周海镜已经跟鱼虹切磋过了,输了拳,但是她相信自己用不了几年,就可以打死那个老东西。

岑鸳机忍住笑,这种事还是头一回听说,她小心翼翼问道:“陈山主为何不让朱先生教拳?”

郑清嘉可不敢让这位亲传弟子抛头露面,甚至不敢让她离开袖子,只能拘着她这小痴,就怕她口无遮拦,与落魄山恶了关系。

顾璨点头道:“我心里有数。”

当过多年窑务督造官的曹耕心,与那贼眉鼠眼的汉子,显然关系并不生分,双方大踏步迎面走去,重重击掌,再紧紧握住,“京城好水土,曹督造愈发有男人味了”,“大风哥风采依旧,慧眼如炬。”

落魄山掌律的下一任人选,长命其实心中确实有了个想法,就是山主亲传弟子,来自剑气长城、进过避暑行宫的郭竹酒。

就不能学那流霞洲青宫太保荆蒿,上山喝过酒就乖乖滚蛋?

长命问道:“你们觉得郭竹酒如何?”

那么刘羡阳偏要在这一天举办婚礼,觉得这就是个顶好的日子。

他们这趟南下处州,就是为了护送十六人进入落魄山修行,这些修道胚子和练武奇才,年纪从九岁到十八岁不等。

曹耕心招架不住,亏得郑大风没忘记聚音成线的手段,不然被一旁周海镜听了去,自己就算掉茅坑里了。曹耕心赶紧拿出一本册子,偷偷递给郑大风,“我这趟出门可没闲着,都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了,一心向着大风哥和落魄山,册子上边写了些十六人的鸡毛蒜皮小事,可以给朝廷官方档案做个补充说明。”

他们对这位与年轻隐官同样姓陈的“元婴境老神仙”,了解不多,只知道容貌返老归真的景清祖师,喜好清静,不愿外出,多半是那种与世无争只肯幽居山中修道、一心只想要证道长生不朽的醇正道人了,故而唯一一次现身在外界视野中,还是那次“观礼正阳山”,不过听说这位景清祖师,与披云山夜游神君关系莫逆。

袁化境以心声提醒道:“周海镜,请你注意身份。”

曹耕心听得头皮发麻,赶忙抓住郑大风的胳膊,打断对方的虎狼之词,“不聊这个,我们先说正事。老弟这次做客落魄山,职责在身,干系不小,”

自家宗门拢共就那么几号人,阮铁匠又不喜欢讲排场那一套。

可是那宁姚,十四境剑修,五彩天下第一人,斩杀一个蛮荒根脚的玉璞境修士,还不是跟玩一样?

刘羡阳摸了摸陈平安的脑袋,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啧,“都没有啥隔夜仇,弟媳妇就已经帮你报仇了嘛。”

朱敛笑道:“不赶巧,我已经与山主约了一场架要打,双方约定会于今年大雪纷飞时节,在南苑国京城问拳。在这之前,我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输得好看几分。”

渡船上,出现几位悬挂无事牌的刑部供奉,和一拨披甲佩刀的大骊随军修士。

顾灵验冤枉极了,赶忙以心声与他们说道:“昨夜宁姚找到我,她问了些关于蛮荒天干修士的密事,最后她让我捎两句话给陈隐官,第一句,是按照既定路线,去扶摇洲看看。第二句话,宁姚就四个字,‘已斩鬼物’。”

长命笑道:“当然不是马上卸任掌律职务,就是觉得如果此事当真可行,我可以早做准备。”

屋内如“密室”,三人细细咀嚼这番言语,竟是谁都不敢率先打破沉默,各人心中各有赞叹。

刘羡阳在旁拱火道:“絮絮叨叨,婆婆妈妈,烦不烦烦不烦,是村塾夫子教训穿开裆裤的蒙童,还是回了家爹骂儿子呢。”

浩然九洲,裴钱甚至要比陈平安去过更多,几乎被她走了个遍,而且裴钱的记性之好,犹要远超记忆力不差的陈平安。

裴钱转头躲开,与之怒目相向。

青衣小童咳嗽几声,抖了抖袖子,高高抱拳,自我介绍道:“我叫陈灵均,道号景清,是霁色峰祖师堂供奉,境界就不谈了。见过曹大人,见过诸位京城贵客。”

周海镜只觉得那气质腌臜、容貌不端的汉子,眼光好不正经,只是她对此早已习惯,也没有什么不自在。

不知谁评选出来的落魄山四巨头。

由于没有剑符,按照规矩,这拨外乡人,需要步行去往跳鱼山,路程不短。

顾璨淡然说道:“还好吧。”

陈平安双手笼袖,转身道:“你们俩继续认亲,我回屋子,舒舒服服睡个回笼觉。到了处州地界再喊我。”

结果肩头挨了陈平安一手肘,脚背更是被顾璨踩中,顾璨再用脚尖重重一拧。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于是此时此地,就有了两个不同岁数的裴钱。

除了等于刚刚步入武道第一脚的武夫第一境不算,从二境到山巅境,总计八个境界,就在山巅有八个位置。

裴钱没能瞧见在这里“师父”,她不言不语,站在山巅原地等了半天,发现心神依旧没有返回原处,她便默默走下山去,都懒得跟那个存在废话半句。

岑鸳机有些伤感,“千辛万苦学武练拳,好像都敌不过一个‘天赋’。”

搁以往,就小黑炭那脾气,让你知道什么叫爆竹,什么叫祖坟冒青烟。

陈平安起身走到窗口,微笑道:“我们家乡有句老话,说一个人不能眼睛穷,兜里没钱,兴许是暂时的,眼睛穷了,却是要穷一辈子的。”

顾璨沉声问道:“在阴间地界,斩杀一头十四境候补鬼物?宁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周海镜深深看了眼这位公认蹲茅坑不拉屎、却能够一路平步青云官运亨通的曹酒鬼,呦,还挺有见地。

刘羡阳问道:“怎么不把流霞舟送给陈平安,说实在的,我跟龙泉剑宗都不太需要这个,他这个财迷,如今买卖做得很大,却是急需此物锦上添。”

郑大风故意不去瞧那边郎有情妾有意的眉来眼去,恶心!又有些伤心,苦日子何时熬出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同样当过教书先生的鬼物管窥,却是觉得陈平安无愧是文圣关门弟子身份。老妪徐馥则觉得陈剑仙与那宁姚是天作之合。

岑鸳机神色尴尬道:“朱先生,我真的可以给别人教拳?”

顾璨与这位道号鸳湖的金翠城女仙,其实是头回见面,安置起来也简单,刘幽州是副宗主,郑清嘉就当个名不符其实的财神爷。

顾璨说道:“热脸贴冷屁股。他又不会收,我上杆子送什么。”

堂堂落魄山的山主,散步走在自家地盘的山路神道上,与那走桩不停的女子武夫擦肩而过,一个觉得对方故意不看自己,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个觉得自己正大光明看几眼同道武夫而已,便会有登徒子的嫌疑,可若是不看半眼,就是心虚,看与不看,都是错,冤不冤?

顾璨问道:“不该如此才对,在这止境气盛一层,你是最有底气争最强的,唯独这一境,曹慈没有任何优势。”

别忘了,她还可以窥见人心。裴钱只要想看,除非山巅修士,他人心相天地的景象,就会被一览无余。

虽然投靠了白帝城,郑清嘉仍是觉得蛮荒天下的练气士,要比浩然天下更加爱憎分明,如今蛮荒山上,仰慕城头那红袍隐官的女子,茫茫多。

走在牛角渡山路上,周海镜突然问了个关于郑大风的问题,“明明是一位别具肝肠的世外高人,何必故作小人姿态,惹人厌烦,有什么意思?”

陈平安笑道:“黄烈在玉宣国当了多年国师,难免熏染某些官场习气,你得气量大一些,耐心好一点,除了丢给他一两本珍稀道书,帮他指明道路,还需帮他剥啄世俗气息,复归璞玉一块。不要因为我们三个如今境界都不低,各有各的眼界和世面,所言人事,都在山巅,就觉得地仙二字不值钱,玉璞境没什么,仙人不过如此,飞升还凑合。说句忆苦思甜的,当下船上看似最不济事的沈刻,他如果当年去了刚刚破碎坠地的骊珠洞天,我们仨站一排,估计都扛不住沈老宗师半拳。”

刘羡阳趴在栏杆上,懒洋洋道:“这小子有没有哭得稀里哗啦?”

他们旁边不远处,鸦雀无声一片。

有人觉得这位落魄山掌律十分温柔动人,却也有觉得森森恐怖,十分渗人。

落魄山愿意对他们寄予期望,精心栽培,不是这些孩子觉得想见陈山主就能见到的理由。

只是山脚?

刘羡阳笑呵呵道:“这话问得很不顾璨了,除了以纯粹剑修身份跻身十四境,还能找出第二个理由?”

再次为裴钱破例一次的古怪存在,走在她身边,微笑道:“不错,比我预期要更快现身。”

只是不到两百年光阴,山巅旧面孔就被快速换掉了大半。

那白发童子嘀咕一句,真晦气,咋个又跑来个飞升境供奉。

顾璨难得没有拆台,“希望以后百年千年,我们每次重逢,不用想着要说什么,不要无话可说,只剩下客套寒暄。”

家乡小镇那边,都将五月初五视为五毒日,这天出生的孩子,就是天生的扫把星,瘟神。

只因为很快就要亲眼见到那座落魄山了,近距离见到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陈平安了。

郑大风随意说道:“别说见到我们陈山主了,这十六人,未来多年,恐怕连落魄山都上不去一次。”

曹慈习武资质当然要比陈平安更好,但是止境气盛,讲究“很多”,曹慈因为资质太好,反而容易轻描淡写就错过。

这也是陈平安一直犹豫要不要带裴钱,一起游历浩然的重要原因。

顾璨皱眉问道:“不掌舵流霞舟, 跑来这里喝西北风?”

武运汹涌而至,又一次被裴钱以双拳打散,武运如雨,洒落福地人间。

那拨登上跳鱼山而非落魄山的十六人,由于在山脚瞧见了那位道号长命的掌律祖师,他们心中失落,便小了些。

青冥天下林江仙,这位鸦山林师,如今是当之无愧的人间武夫第一人。

陈平安伸手虚按两下,示意他们都坐下聊,没必要这么拘谨,“我会让顾璨帮你在祖师堂点燃一盏续命灯,也不给你沈刻贪生怕死就不敢当好人做好事的机会。”

但是他们不约而同都很好奇,憧憬,还有紧张,惴惴不安,心神往之。

岑鸳机听得一头雾水。

结果她就再听那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又说景清如今总是念叨着,以后再见到那位喜欢穿白衣服、瞧着像个有钱人的“郑世侄”,得补上一份见面礼,尽到长辈的本分和心意……鸳湖女仙,便差点当场道心崩碎!

在那之后,郑清嘉就再没有出门散步。

但是岑鸳机误会陈山主,朱敛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反而是一种自家落魄山独有的美好。

不知怎的,之前对落魄山怕得要死,这会儿,沈刻觉得自己便是上山都无惧了。

陈平安自己早就注意到了,后来陆沉在合欢山地界也专门提醒过此事。

还有个白发童子站着,满脸喜庆神色。一手提笔,一手拿本册子,跃跃欲试。

落魄山这边,负责在这边接人的,就只有一位板着脸的青衣小童,还有一个蹲在崖畔栏杆那边抠鼻屎再弹掉的汉子。

发了发了。

主事人,是一个腰悬朱红色酒葫芦的英俊男子,大骊京城吏部侍郎曹耕心,故地重游,唏嘘不已。

刘羡阳闷哼一声,摆出一个气沉丹田的姿势,“有本事再来!刘剑仙但凡出个声,叫苦个,就是你们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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