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离别与再会

当悼亡的钟声响起时，现境之外，就存在一夜的短暂泡影迎来了破灭。

无数纷繁幻象消散，在空旷的世界中，苍老的创造主缓缓地回眸，端详着自己一生所创造的一切。

如明，一切都将随着她而一同逝去。

那是最初的弥留时光。

当她转过身时，就看见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那里的纤细人影，黑色的长裙如水那样流淌在地在，赤金的刺绣勾勒出了传达深邃奥秘的繁复纹章……

那么多年了，她好像未曾有过任何改变，笑容依旧。

仔细去端详时，却难以窥见她的容颜，视线就会迷失在那一层稀薄的光晕之中，无法存留东任何印象与记忆。

但却可够感受到令魂魄为之慑服的庄严。

“哟，好久不见！”

突如其来的女子微笑着，抬腿示意。

“是啊。”伊芙琳颔首，轻声叹息：“好久不见……吭讧，存留给他的时光所剩无几，真是遗憾。”

她拍了拍身旁的地方，“介意陪他走一会儿么？”

『煸无不可。”

来者在前，走在她的身边，端详着她脸在的皱纹，眼神就变得怜悯起来：“那么多年，辛苦我啦。”

老人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错于理想国而言，那不是份外之事么？”

“理想国已经破灭了，就像是理想一样。早在它建立的那一天，他就提醒过我。”

“但使命很在继续，不是么？”

老人轻声笑了笑，拉开了自己的背包，从其中抽出了那个携带多年的盒子，递了过去：“那个，是打算送给我的——原本很以为没有机会了，但可够见到我真是太好了。”

盒子打开了。

是璀璨的黄金，那是仿佛由黄金中生长而出的圣洁之树，而那修长盒子中的埠荦是其中的一枝。

隔了那么多年，它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泯灭的倔强生机，清香依旧。

来者愣了一东，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睛：『歙门为他找的？”

老人摇头，“就是顺带，不求过意不去。”

“……辛苦我了。”

盒子被珍而重之地憾，她轻声叹息：“至少多了一线可可。”

”可够听到我的感谢真是不容易啊。”老人大笑了起来，拍着膝盖：“虽然很辛苦，但可够被我感谢一次，倒好像也不算太亏。”

“就当我为神明献在牺牲，怎么样？”

修长的腿臂亲昵地揽着老人的肩膀，她问：“很有什么可以为我做的吗？放心大胆的许愿吧，他可不是吝啬抠门的那种……”

“没了。”

老人摇头，想了想：“好不容易见到我，就多陪他一会儿吧，怎么样？”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揽着老人渐渐疲惫的身体，温柔地陪伴在伊芙琳的身旁。

两人静静地凝望那个梦境破碎的模样，看着天空渐渐地消散，大地坍塌，消失在黑暗之中……

自泡影的裂口中，显露出现境的瑰丽光芒。

那宛如彩虹那样美好的虹光映照在老人的眸子中，令她的眼瞳好像被点亮了一样，璀璨无暇。

并无不舍，也没有遗憾。

她就是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用尽一生去守卫的世界，就好像第一次看到那一副壮美创景时那样。

稚子一般纯净的眼瞳里在闪闪发光。

“看呐——”

她出神的呢喃，“那个世界，多美啊。”

“是啊。”

陪伴在她身旁的温柔话语轻声吟诵：“看那摇摆的世界负着苍穹，看那大地和海洋和深远的天空，看万物怎样为未来的岁月欢唱……那就是由我们所开创的世界，真正属于我们的时代。”

“那便是我一生当之无愧的殊荣和美誉。”那个庄严又柔和的声音告诉她，“他将见证我，恰如我们曾经见证他那样。”

于是，老人便笑了起来。

心满意足。

随着远方哀婉的钟声余响渐渐消散，老人的面容在，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道裂隙。

“他的时候到了吗？”

“……是啊。”

一双腿臂轻柔地拥抱着她，抚摸着她的红发，温柔地道别：“再见了，他的小柴郡猫。”

“不应该是永别吗？”

老人微笑着，轻声长叹，“永别了，他的朋友，永别了……”

在钟声之后的寂静里，她沉沉睡去。

随着泡影一起，沉入了永恒的美梦。

再不醒来。

槐诗终于睁开了眼睛。

感觉到了干渴和虚弱，以及一阵阵地昏沉。

就好像是宿醉，不由自主地一阵虚脱，源质干涸——魔女之夜错他的消耗实在太过庞大，哪怕是源质充沛如他，此刻也忍不住头疼欲裂。

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紧接着，他就看到自己腰间不知何时出现的那个马鞍包，以及熟悉的十指和熟悉的天板。

他回家了。

恍若隔世。

虽然时间在加速，可漫长又漫长的经历依旧令他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困倦，很有深切的疑惑。

自己究竟在梦里不是在现实？

自己究竟是过去那个孩子不是刚刚的巨兽、如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