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第六乐章 爱告诉我（9）：投身辉塔！（二合一）
“外界这情况是？……”
正在将“唤醒之诗”推向结束部的范宁，第一次因为超出预期的异常而睁开了双目。
这个圆形场地四面都环绕着听众，他的目光掠过一座座筵席，掠过那些瞪着眼睛、张大嘴巴、摄食与被摄食的东道主与宾客们，直接落在了远处几十米开外的几扇墙体彩窗上。
从这个角度，小部分的视野是建筑、雕塑与海，大部分是上方原本清莹秀澈的夜空。
此刻它们在剥落，就像水溶性的颜料被一泼泼清洁冲刷，或薄而易燃的画纸触及到了烧红的钢铁。
范宁甚至觉得整个人有些轻微摇晃和下沉。
是建筑的整体动静所带来的感觉，就像那些寻常人难以察觉的低烈度地震。
他一瞬间对这座赤红教堂内布局、动线、陈列产生了恍惚陌生的既视感。
这种陌生感建立在前期对场地有充足了解的前提之上，就像久久盯梢熟悉的中文字句后所产生的怪异幻觉。
坐在竖琴侧后方的安至今尚未登场，教堂内一片混乱的筵席景象，窗外已经不存的风景，她都有所感知，但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指挥台上的身影。
“第二乐章，‘有’的诞生战胜‘无’的空白，上升！进门！”
“领袖早猜测过‘红池’真知活化一事存在蹊跷，因为另外六大器源神残骸均未出过此类现象.”何蒙心中在思索，“愉悦倾听会的密教活动的确存在更深的‘幕后组织’，现今来看，就是这个突然冒头的，祀奉‘真言之虺’、‘午之月’等未知的异端见证之主的神降学会”
夜莺小姐似乎找到了此前不明的惶惑感的来由。
将思绪梳理通彻的范宁，再度闭上双眼，总谱中自己亲自作出的各项指示，被他继续剖决如流地传递给各个声部。
“你我皆是一场宴会的基石，四分五裂亦觉欢乐，你我当给予生命，你我当夺取生命，你我当永无餍足……”她仍在微笑柔声叙说，其伤口无休喷涌的程度，比起曾经的“经纪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即仰起头来，脑勺贴墙，向着空中不存在的事物开口：
“我主的真知回归在即，‘持1号钥匙者’也已接引至此，还请神降学会铭记这份恩惠与承诺。”
然后他发现以往自己误解了辉塔的形象。
这么大费周章地对付自己，甚至把自己的命运与南国的厄运引导交汇到了一起？
好像成了意外因素的，反倒是这群意图收容“红池”的特巡厅人员了？
f先生？神降学会？持1号钥匙者？特巡厅数人眉头皱起，范宁分出的一缕心神也听见了这对话。
“卡洛恩？你干什么？你不是密钥还没制完吗？你不是隐知污染还没梳理消化吗？”
第30小节，竖琴拨奏出两组清脆空灵的分解和弦琶音。
范宁冷眼扫过，随即指示两台定音鼓分别以滚奏与三连音锤响。
谜一般的诱惑之光笼罩了范宁，他不再犹豫，灵性直接回应以第一乐章“唤醒之诗”的知识。
但酒水、果汁和血液混合成猩红而粘稠的流体，开始在整座赤红教堂积蓄了薄薄一层，由于地势的高度差，远的更深，近的更浅，礼台则暂时未被触及。
四十年后，“芳卉诗人”的神力充分衰减，在本杰明、瓦修斯、西尔维娅等人物炮制的一系列事件的暗中推动下，“凝胶胎膜”流转到了自己手里，因此在逃遁时“误入”南国……而南国早已发生暗变，“绯红儿小姐”又在一路追踪梦境，自己在这片国度上新写的交响曲，与“红池”的知识发生纠缠是必然之事……
那还是他穿越第二天清早，与希兰在琴房尝试“再现音乐”时，第一次目睹脖子上挂着的文森特留下的美术馆钥匙。
这其中目的之一，就是为了……
稍远之处，“烛”相攀升路径起始段，“灯影之门”的“此门”，灵知泄露而出的光影在扭转变幻。
范宁本就清楚，在灵感丝线的强烈联系下，入梦也不会对后续发挥造成影响，但刚一抵达移涌层目的地，他就发现，礼台、乐手、教堂、筵席、宾客……一切醒时世界的事物，居然仍能在移涌中“视觉化”地可见，而且相对位置也没发生变化。
“f先生背后那个‘关于蛇’的组织叫做神降学会？”范宁则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
昏暗帷幕在高空层叠舞动，周围天体般的碎片闪耀如水晶，而高空深处那个缓缓转动的存在洒下的狂暴光芒，照亮了天幕中一个巨大的反向旋涡或漏斗！
诡异或圣洁的知识呈气流状盘旋，又在更上方析出晶体般的行动准则或构造准则。
醒时世界，在范宁的另一层“半透明视野”中，乐队在乐章间稍息。
也有数十上百人又凭空消散在了空气中。
“嗯？”
而就在这一瞬间，范宁的灵体直接入梦，以“不坠之火”的路标回忆撕开星界，直达移涌“盆地区”的核心之处！
“那个人！？”
“想用‘爱是一个疑问’来溶解我？”
众位调查员分别在收容祭坛中各就各位，持起各式蜡烛或礼器。
礼台侧方的墙壁低处，芮妮拉的雪白脖颈上满是喷溅的猩红，此刻出声呵呵笑了两声。
手掌自黏滑的空气中斩落，“唤醒之诗”在横跨6个八度的f音强击声中结束。
而下一刻，某种类似于“降入战车”的感觉被范宁所操纵，强烈的白色气旋爆发开来，将他整个灵体往天幕中的漏斗推了上去！
“为什么它们这么热情，这么脆弱，又能这么快地新生？”
四十年前，维埃恩被瓦修斯父母的“信物”荐至南大陆，又被颅骨钻孔手术篡改了信物原本定于特纳美术馆后山的折返路径，随即f先生拜访维埃恩，引出“牧神午后”，在某些未知手段下，神降学会背后的见证之主活化了“红池”真知，诗人陨落，“绯红儿小姐”则借着首演机会存取了“大吉之时”的回响……
范宁自己私密的重返梦境之途没有防备过琼跟随，以她的实力现在完全可以将范宁给拽下来，但是，范宁的这句话显然让她整个大脑陷入了短路状态。
“1号钥匙.这不像是普通的门扉密钥，何况我现在还没制出密钥，这听起来倒像是……”
为主持典仪的指挥家，也为其他宴主。
“傻逼玩意！！！”
范宁在一处落拍点握指成拳，微微下压。
外界的场景几乎已经剥落溶解殆尽，如果有人现在能站在教堂屋顶上俯瞰的话，他会发现，四周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分出心神思索的他，竟然看到前侧方筵席上一名食客，突然在两秒内身形凭空透明至消失了！
“儿在生灵的世界中是低级的，但相对于空无和混沌，它又是高级的。”
或者说，在南国的旅途中遇到“迷路”的体验，也很类似。
它可以汇聚无穷无尽的耀质，可以在普通清梦的星界层具象出来，也可以在自己的移涌秘境具象，但就是无法在移涌外界拿出。
“这的确有点奇怪……呼，真是崇高壮阔之景。”时间紧急，来不及细想的范宁，下一刻仰头眺望上空。
尾奏，范宁的指挥棒如毒蛇的信子般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