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发现得晚了,四周早已传来兵甲大动之声。
从后营与营外涌来数百高手,将众人团团围拢。伊氏盔甲下,一根根利箭尖矛,齐刷刷指向众人,虽隐而不发,却严阵以待。
“你们这是做甚么,伊伯钧呢,叫他出来,咳咳咳~”戎胥伯安怒问道。
“对不住,伯安兄,奉命而来,实非兄弟所愿啊!”有人躲在兵将后回道,听声音确是伊氏千夫长无疑。
这时有无数高手,从营外飞掠而来,动静不小。
“不愧是戎胥伯,好在这里留了后手!老夫当日败在你手,心有不甘啊,今日再来讨教一番!”赫然见方神祀巫歴从避让的兵将中闲庭信步走来,随在他身后的是几位子侄神祝,当先的便是南方夷神祝巫宾。
然而他们身后有一老者,低头闪躲,神色慌张。
戎胥伯一眼便认出,忍着腹中之痛,惊愕又恍然道:“六弟!你怎么会与他们在一起?你家叔祥呢?原来如此!你可知你在做甚么?”
被积威半生的二哥劈头质问,戎胥己戍脸色变换不停,畏缩间支支吾吾,“我,二哥,我……”
巫歴轻蔑地撇了眼戎胥老六,冷笑一声,取出一羊皮卷,徐徐展开,一字一句读起其中朱红如血的字:“老夫西来,特为宣大王谕:戎胥仲潏世受大商王恩,却不思报效,上不敬帝神,下不臣大商,以贱民污秽帝神之所,以纳贡就食于贱民,私容罪叛鸟俗氏,暗通贼人杀害吴伯,私交犬戎,暗结鬼方,侵害周国,杀害方伯之子,收买它国之民,引匿它国之奴,罪行累累,还请戎胥伯随老夫入殷都请罪吧!”
也不知那单薄的羊皮如何容得下这么多字,然而一番话早如晴天霹雳,震得戎胥一方愣在当场。
“不可能!”
“放你娘的狗臭屁!”
“羡王醉糊涂了吗!这分明有人颠倒是非!”
“在我戎胥,看哪个敢对君伯不敬!”
戎胥众人纷纷怒斥。
戎胥伯抬手止住群情激愤,“老夫自问无愧于大商,绝不受这等乱命。老夫不知你等如何调走这里的兵将……是了,六弟,是你,是你调走了伯承他们?为甚么?你老糊涂了吗?背叛戎胥对你有甚么好!他们许了你甚么?能让你断自己的根啊!”
戎胥伯无视旁人,只死死瞪着六弟,手一伸,握起将领适时递来的龙脊大刀。他从来不是引颈就戮的性子,忍着腹中的痛麻,做好了血战四方的打算。
抵不住兄长的眼神,六叔公扑通跪在地上哽道:“二哥~二哥~莫要意气,为了子孙性命,你要暂且忍耐啊~咱们可以~可以去与大王申冤,一旦动武便是叛乱啊!”
“老六,你想劝二哥放下刀,哈哈哈~那你就不该让叔祥那般!”不待六弟解释,“如今刀俎临身,不反抗就能保住我戎胥吗?爹年少时,不过一鸟俗旁支,屡屡受嫡系欺辱,那时他巫武不强,也敢带兄弟远走西北,创出如今偌大基业。你怕是忘了他老人家临终之言,人荣族荣,人辱族辱,自倚自强!老夫的戎胥,宁可站着留尽最后一滴血,也不可能跪着乞活但愿来日六弟你莫要后悔当初!”
戎胥伯话音未落,一紧手中老伙伴,骤然纵身向巫歴发难。他打定主意拼上性命,也要当先解决这里最大的威胁,不然身边精锐一个也逃不了。
他身如猛虎扑鹿,眼如苍鹰搏兔,一刀‘虎扑截’前推。
巫歴暗中戒备,却仍想不到威名赫赫的戎胥伯居然用上了偷袭,忙以《六十四卦坤乾诀》的‘雷水解’还击。
两人仿佛回到了方神祭场那日,可西土杀将大刀在手,方神老巫却两手空空,来不及取自家战戈,因而一上来便吃了大亏,何况对方一副困兽疯斗之态,令人心神大摄。
戎胥伯也一改往日大开大合,招招都是蛇、麋、蜂的快刀,令人应接不暇。
巫歴变起狼狈,眼见一刀紧似一刀,被逼得腾不出手。
罡劲纵横,周遭伊氏精锐不断狼狈后退,有戈也送不进两人的战圈,完全帮不上忙。
与此同时,戎胥诸将见包围松扩,知机紧跟君伯杀上前去,经验老道的诸将迅速拉近彼此距离,好叫羿手们投鼠忌器,不敢乱放箭矢。
于是三十骤然杀入数百之中,似三十余头恶兽猛扑,一双双赤红眼瞳射着凶光,无畏无惧,直如滴水入沸油,瞬间哗然大乱。
戎胥伯并未拖延,抓了个破绽,虚招后,陡然将暗藏的那柄黑匕,以‘蜂点扎’之式,携足罡劲,射向方神祀的咽喉。
黑电一闪,瞬间贯穿了巫歴的肩膀。
见对方避开要害后掠,戎胥伯暗道可惜,然而目的已达,也不作追缠,大喝一声“随老夫杀出去!”
他改换了方向,当先杀向躲在后面的伊伯钧。
伊伯钧大恐后遁,却让围拢的阵势裂开缺角,他一堂堂千夫长,竟成了薄弱之处,任谁也想不到。
而巫歴那边脚步一虚,不出老将所料,脸色极为难看地骂了声:“该死,有毒!”
他一想到黑匕原是自己送出,反因它而中剧毒,实在丢脸。
“快去祭场取些解毒药草来!”
他草草吩咐一句,也不顾脸面,仓皇跌坐,凝神贯注以止毒。他可不比戎胥伯自幼浸泡蛇蟒之血,一个应对不当,怕是真有性命之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