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拔剑，我只是阐述‘无影’的理念。‘无影’只要练成，出剑的方式和方位，没法提前预料，你明白吗？”

“公主，方才我表现如何？”

但这么粗俗的话，实在不符合无双剑客的身份，他含笑道：

“今天打架挺累的，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这么美的雪景，我们一起坐在小楼上，靠在一起赏雪，想来应该很有意境。”

上官灵烨娥眉微蹙，仔细回味了下，忽然觉得这话确实有道理。

她扫了左凌泉一眼，忽然又明白了些什么——这小子难不成在吃我醋？

“……”

左凌泉进入铁河谷的百里集市后，围观群众就比较少了。他趁机拐进了一栋仙家铺子，准备从后门离开；那想到竟然被铺子女掌柜勒索，拉着他硬写了个匾额，才得以脱身。

“是吗？娘娘对他评价这么高，以后遇见了得好好见识一下才是。”

“那希望你没走错。这一剑若是真练出来，你估计能一个人灭了中洲剑皇城。”

姜怡方才看得如痴如醉，如果不是人多眼杂，她说不定都跳起来了。

上官灵烨当陪练帮忙取胜，按规矩本就可以分红；而且若不是上官灵烨今天豪掷万金牵头，彩头也没那么多。左凌泉对此自然是爽快道：

左凌泉面对这种‘投果盈车’的盛况，也有点吃不消；但他不会飞，没法像真剑仙那样打完架御剑而去，只能从地上走。

左凌泉虚惊一场，都不知道说什么，也不好盯着上官奶奶的笑容看，他提起剑来：

左凌泉出了大风头，在媳妇面前自然露出了邀功的神色，拉住姜怡的手道：

上官灵烨笑容亲和，从怀里摸出一件麒麟镇纸，递给姜怡：

“准备过来看看，方才听见你们说要去接人，用我的船去接吧，方便些。”

左凌泉轻轻点头。

不得不说，上官灵烨的腰臀曲线可谓完美。

上官灵烨客气道：“我只是陪练罢了，岂能拿七成，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霸凌小辈，五五吧。”

“我不需要出百万剑，只要一瞬之间出两剑，杀伤力就能翻倍，强过了现在的剑一。”

“走到山巅发现没路了，对武人来说其实是很绝望的事情；现在眼前又出现了一条路，那怎么也得试着往上爬。我觉得那些悟出‘剑一’的巅峰剑客，也在尝试这条路；不然那些‘剑皇’‘尊主’，手握‘剑一’却没了前进的方向，总不能待在家里混吃等死。”

毕竟修行中人学习各种杀伐之术的初衷，也不是为了屠尽天下生灵，而是为了守护苍生。

上官灵烨问起这个，是真的关心，目光也放在了左凌泉脸上。

？

“‘连云’的核心在于‘一瞬间出百万剑’，所以单独一剑不可能倾尽全力；你既然倾尽全力，就不可能一瞬间出百万剑，因为气海储备不够，而且真气抽调的速度难以支撑。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看三天，不许出门，对我言听计从，没问题吧？”

“灵烨前辈（皇太妃娘娘）？”

？！

练成这一剑才‘或许能击败’？

左凌泉是真的有点不信了，瞧见上官奶奶说起‘上官九龙’时，眼中满是自傲和自信，他也不知脑子是不是抽了，询问道：

上官灵烨穿着一袭与修士格格不入的金色凤裙，虽然不怕冷，但大雪天里，肩头还是多了个披肩，看起来华美而雍容。

两道人影在辽阔的雪色广场上并肩而行，后方延伸出两道长长的脚印。

上官灵烨觉得解释有点麻烦，直接把左凌泉托起来，飞过了铁镞府宗门内的千重楼宇，来到了一处宅院里。

“那就往死的练，练到可以为止，我以前就是这么莽了十四年莽上来的。”

“没有……嗯，太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左凌泉下意识摸向剑柄，抬眼看去，却见上官灵烨落在了面前。

左凌泉听见这话头，打消了大干三天的念头；但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了姜怡和清婉并排排躺着的场景。

“你只是凡夫俗子，身体没有特别之处，水平全是靠个人努力得来；而我是老天爷赏饭吃，付出的努力也不比你少，比你强是必然。有时候，老天爷也并非对每个人都公平。”

左凌泉取出佩剑，站在上官灵烨身边，认真道：

姜怡跑到铁河谷来，还以为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没想到还是没摆脱当免费劳动力的命运。

因此，姜怡只是在人群后方行走，等着左凌泉脱身。

这一笑，可谓百媚顿生。

而大雪纷飞的庭院里，也在此时，响起了往日连续响了十四年的剑鸣声。

“用最快的速度，倾尽全力，把剑刺在最准的地方，达成一击必杀。”

但上官灵烨露面，显然不单是为了借船，她又开口道：

“努力得有动力，公主殿下就不犒劳一下我这大功臣？我可是给整个大丹和栖凰谷都长脸了。”

“没打扰你们吧？”

“上官九龙是男的还是女的？”

左凌泉想大干三天。

左凌泉向来不靠老天爷，所以老天爷公不公平，对他来说无所谓，点头道：

“那我争取早日赶上前辈。”

“可是……‘剑一’本就是杀伐之道的极致、武道的止境，也是人能承受的极限，不可能再变强。”

姜怡瞧见这场景，心里酸得不行，但街上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多到她都不好意思凑到左凌泉跟前——主要是害怕被那些女人，用嫉妒的眼神戳死。

？？

姜怡还没见识过床榻上的险恶，并未想歪，对此其实想勉为其难答应的。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上官灵烨收起笑容，来到了幼年经常打坐炼气的屋檐下，取来蒲团小案，在上面侧坐，又拿出一个酒壶放在了小案上。

宅院满是落雪，看起来长年无人居住，中间的院子是个演武场，正中摆放着一个不知名材质的假人。

好在修行中人也知道分寸，只是在沿途围观，并没有跟在后面纠缠不休。

“没问题，那我们先过去了。”

姜怡初经人事，终究还是有些青涩，哪里受得了这种婉婉都受不了的轻薄，用胳臂肘怼了左凌泉一下：

“在外面，你别乱来……你想要什么犒劳？”

“‘剑一’本就是世间最强一剑，是剑道的‘止境’；即便有其他人能悟出‘剑一’，和你遇见，也是同归于尽的下场，不可能胜过你，你想法出问题了，要及时纠正。”

上官灵烨落在宽大庭院里，摸出了一把长剑，认真道：

“就比如惊露台的剑学流派在于‘鬼魅’，和荒山尊主的‘无影’一脉相承；‘无影’乃世间最鬼魅难寻之剑，中剑前没人能知晓剑从哪里出的手，出手就是必杀，就像是这样……”

姜怡不知为什么，昨天晚上过后，就有点怕左凌泉了，想凶都凶不起来。她抿了抿嘴，又改口道：

“表现很好了，但还没到你的最高水准，还得继续努力。”

“当媳妇的，要犒劳相公还不简单，公主要是真有这个心意，有的是法子。”

“实在麻烦太妃娘娘了。”

左凌泉看着貌美如的宫装美妇，脑子里下意识闪过这些词汇，他含笑点头道：

“那就按娘娘说的来，只要能把彩头拿到，孝敬娘娘七成都是应该的。”

“九龙是男人，个子比你高些，长得也比你俊朗些，为人温文儒雅、风趣幽默……宗门里还有‘一见九龙误终身’的说法，我见过之后，到现在都忘不掉。”

以这个原则来看的话，左凌泉这话没半点问题，而且‘道心很正’，没有误入歧途的地方。

把活儿全甩她怀里，然后把她支开，带着她男人出去逛……

左凌泉仔细琢磨了下：

“其实吧，理论上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上官灵烨握住剑柄，身体没有动作，假人的脖子，却忽然出现了一道剑痕——当然，这是上官灵烨用术法模拟的。

“我参加九宗会盟前，就已经同辈无敌，表现再好也没人惊讶；你以前没什么名声，有这战绩，带来的震动自然比我大。如果我俩同辈相争，你在我手底下撑不过三招，这次算你遇上了好时候。”

“你先把九宗青魁打趴下再说吧；今天你已经漏了底，很难战胜风信子、商司命，而遇上中洲卧龙，恐怕半点胜算都没有。我这几天给你当陪练，你好好磨练一下对阵技巧，这样上场打擂的时候，胜算会大一些。”

画舫往返很安全，左凌泉见此也没多说，把姜怡送到上渡船后，才跟着上官灵烨一起折返……

——

拜剑台的热闹结束，铁镞府清场，宗门外的偌大广场人影绝迹，只剩下无声而落的雪。

左凌泉想了想又道：

上官灵烨放慢脚步，和左凌泉并肩而行：

“……”

并肩站在假人前面的年轻人和宫装美妇，短暂的沉默了下。

上官灵烨微愣，没想到左凌泉会问起这个。

说完下意识扫了眼勾人的臀线，估计是为了缓解心中的肉疼。

？

“李处晷虽然输了，但他那一剑很可怕，强得令人发指。我习剑至今，从未见过那么强的剑术，虽然还没有练到大成，但我能感觉到那一剑练到巅峰的可怕，不比我这一剑差多少。”

左凌泉感觉上官灵烨有点严肃，他表情放缓了些：

“前辈这话错了，习剑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保护自身。如果我的剑和其他人的剑撞上，会同归于尽，那就说明我保护不了自身，习剑的目标尚未达成，还得继续努力，前辈说对不对？”

姜怡和左凌泉本就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借船罢了。眼见上官灵烨主动开口，姜怡忙把控制画舫的麒麟镇纸接了过来：

?

上官灵烨觉得左凌泉有点死脑筋，她询问道：

“你的剑道理念是什么？”

上官灵烨暗暗注意着左凌泉的神色，故意道：

“举手之劳，有什么麻烦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可以顺便帮我把缉妖司的卷宗处理了，都在船上放着。”

上官灵烨或许是想给左凌泉动力，点头道：

上官灵烨勾起嘴角，狐狸尾巴也漏出来了：

“云水剑潭的‘连云’，理念在于‘一瞬间出最多的剑’，和‘无影’有本质的区别。一个人不可能一瞬间出百万剑，还能保持每一剑都‘剑出无际’，只要有一剑露馅，‘无影’就不再是‘无影’；若是为了‘无影’分散注意力，导致出剑放缓，‘连云’也不再是‘连云’。结果只能是两头不沾，一剑都没练好。”

飒——

飒——

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