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后记

20年后，秋，晴。

夏红军起床后，没有像往常去后海散步，简单吃了点早餐就匆匆穿过院落，向大门外走去。

“喂等等。”

一个中年妇女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副口罩。

是陈招娣。

“一大把岁数了，还丢三落四，外面有疫情！”边说边给夏红军戴着口罩。

夏红军笑了笑，听着妻子的数落。

整整数落了三十年，以前那个俏丽的少女现在年过半百，脸上有了皱纹。

但两人感情一直很好。

夏红军出院子，巷道口停着一辆黑色大众辉腾。

“别问我，我早就说过，小辈之间的事情我从不干预。”夏红军赶忙说道。

舞台上，两个年轻人交替朗读着一段段回忆文字，这些文字都是从他们的文章中摘选出来的，

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死者没有朋友

“喂，你们记得没，老夏结婚咱们就在这里聚了一次。”吴小兵笑着说道。

“到！”

为此夏红军曾感慨说杨涛你这功绩顶得上我这几十年的努力。

“是！”

所以明天的诗歌开幕式他必须参加。

用将近二十年时间，从一个小小科员爬到地厅级市长职位，正当他踌躇满志，向更高目标攀登之时，一张薄薄的逮捕令将他从天堂直接打到地狱。

夏红军似乎注意到了宋蓁蓁的目光，转过头微笑看着她。

这次沈金柱听了并不得意反倒脸立刻垮了下来：“怎么没追？俺儿子看到雨彤这么漂亮姑娘立刻欢喜的不得了，厚着脸皮要做朋友，你知道雨彤那丫头怎么说？”

夏红军作为诗歌节组委会名誉主席参加。五年前，夏红军就将具体操办诗歌节的重担交给了比他更年轻的白鹤林。

但已无关爱情。

北岛说他与芒克在1972年冬天相识，转眼49年。而芒克还记得当时的北岛是燕京四中的高中生，自己是燕京三中的初中生，所以北岛比自己“有文化”。两个老哥们儿在台上也如生活里一般自然，不做作不煽情，这是纯粹而坚固的友情。

挑挑拣拣几年还是没遇到合适的，眼看年龄已经过了四十，他反倒不急了。

吴小兵入狱，妻子立刻和他离婚，带着还在上小学的女儿去了美国。很快另找新欢嫁给当地一个白人。

如果沉默也不再允许，

赞扬的不够卖力将会是一种罪行。

还好有一个懂事的女儿和一帮老友。

“你再看人家烟草大王褚时健，84岁出狱后还去种桔子，被称为“中国桔王！”你现在才54岁，比人家整整年轻了30岁！”

刚上车还没发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拿出一看是崔东风打来的就顺手接通。

沈金柱听了哈哈大笑，说你家闺女太热情，燕京大妞一个把他家小子给吓跑了。

“我想当老师，我爸爸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一直当老师。”吴玲玲轻声说道。

她突然想起李宗盛唱过的一首老歌：

三十年过去了，昔日风华正茂的年轻男人如今也是两鬓斑白，背也没有以前那么挺直。

他和老同学说我这辈子平平淡淡不如你们，但我儿子厉害啊，你们家小子哪个比得上？！

盲目的煤，嘹亮的灯光

我走在我的疼痛上

围栏以外的羊群

崔东风瞥了杨涛一眼：“还是我明天送老沈，然后空找老吴喝酒，你们都是大忙人，我可闲着。”

同龄人早就结婚，自己总不能找个二十多的姑娘祸害吧？

一个月后，有一天晚上崔东风突然来到夏红军的小院，两人在关着门书房里整整谈了大半夜。

吴小兵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今天405宿舍的几个老哥们全体出头，而沈金柱更是不远千里从山东日照赶来，就是迎接吴小兵出狱。

“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但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宋蓁蓁一脸认真，背出一大段话。

夏红军的老爸夏明山办的那个朝阳服装公司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历尽波折和困难，现在已经发展为中国最大的服装公司之一。

“老夏，你出发了没？”

夏红军开车赶到延庆县监狱，监狱大门紧闭，刚停好车没多久，崔东风就开着他那辆迈巴赫赶到，和他一同下来的是沈金柱。

“嗯，你们也是。”

就这样一晃五十好几孤身一人，他觉得这样挺好，自由自在，家里还有哥哥弟弟父母也不会逼着要传宗接代。所以这几年，杨涛对吴玲玲关心备至就像一个父亲。

“吴小兵！”

“那好，我们延庆见！”

夏红军就对沈金柱和吴小兵两人抱歉说诗歌节自己确实走不脱，这样等忙完了咱们在好好相聚。

这本书写的磕磕碰碰，不停有章节被河蟹，等改到能放出来，有些地方词不达意，面目全非，也失去原来那种韵味。

“爸”

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

这话夏红军和陈招娣气的够呛。

“其实我知道，你家小子一直惦记着梅丽的闺女。”崔东风叹了口气。

然后又对转过头对夏红军他们说道：“哥们几个想帮我的话，借给我一笔钱，我在燕京城找个地方开个小商店卖些烟酒之类，也能过日子。”

卧槽

这家伙竟然还藏这个？

看着老友们诧异的目光，沈金柱哈哈一笑说这是十年前自己教的一个学生送的，被选到省篮球队，自己一直舍不得。

夏红军这几十年没干别的啥投资，只干了两件事：买房、买古董家具。

夏红军知道，这是卡尔·m克思一段话，出现在中学思想政治课知识点：理论与实践的辩证关系。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

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

“谢谢，谢谢”吴小兵看着这几个好友，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得了吧明天是诗歌节，你不去参加？看老夏不骂死你！”

夏红军哈哈一笑，说其实当兵也不错，保家卫国嘛再说梅丽还怪你呢，本来指望彤彤长大当一个舞蹈家，结果成了数学家，哈哈.”

包括：芒克《往事与今天》《瞧！这些人》，北岛《断章》《关于今天》《怀念彭刚》等等。那是他们笔下的彼此，是各自记忆里的青春片段。

她是宋蓁蓁。

其实，他们只是在说笑缓解下有点压抑的气氛。

“我是想啊.不过不好意思。”沈金柱嘿嘿一笑：“我儿子从美国回来休假，我要回去陪儿子。”

特别是房子，燕京、上海、杭州、深圳都有他的房产，从西子湖畔的别墅到深圳南山区的一般商品房都买，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现在到底有多少套房子。

他立刻给崔东风打了电话，两人商议了下，决定把吴玲玲接到燕京。

恰好，在燕师大附近有一套商品房还是在98年房改的时候买的，一直出租出去，前年租户搬走就空了下来。

崔东风看到旁边看自己笑话的沈金柱，眼睛一转说道：老沈，我有一个主意能让文彬这小子死心，然后和我家雯雯好。”

“当老师好！现在考公考编，可是大热门。”夏红军赶紧接过话：“到时候你考燕京的，我和你崔叔叔再给你想想办法，争取进一个好学校教书！”

人上年纪喜欢怀旧，用过的东西轻易不会换，就如这辆车，还有这住处三十多年的小四合院。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仍在我心中，

虽然已没有他，

吴小兵听了却摇摇头。

住的地方离燕师大近，在附近开个小商店就几乎天天就可以看到女儿了。

不过想想要点燃衣服要罚款只好作罢，将衣服扔进了垃圾箱。

“老崔，我听说你闺女在追老夏家那小子，结果怎样？”沈金柱吸了一口烟，问道。

合上诗册，芒克并没有下场。穿着白色西装的北岛向他走来，芒克的目光迎接着他，把手里的诗册递给了这位老朋友。

当有人好奇私下问这事，杨涛很爽朗的一笑说年轻时候光知道学习做学问，一晃就是三十好几。

夏红军一身西装革履坐在台下，她旁边是一位端庄典雅的中年妇人，虽然头发已经有青丝，眼角出现皱纹，但从容貌出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绝对是个美丽的姑娘。

405宿舍五个人，隔上两三年就要聚一次，这次在燕京，下次去山东或者跑到湖北，三十多年过去了关系都很好。特别是在夏红军和崔东风，更是经常走动。

过了，一辆黑色帕萨特赶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和少女。

听吴小兵这么一说，大家纷纷记起来，说确实那天在这里吃的烤鸭，吴小兵你还给大家讲了你的故事。

“刚出门，你们呢？”

如果尖锐的批评完全消失，

温和的批评将会变得刺耳。

外面强烈的光线让他感到刺眼，不由得闭上眼睛，这时候就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

后来又专门跑了一趟监狱见到吴小兵，征得他同意后，拿着他的亲笔信找到女孩的外爷外婆，这才把女孩从枝江带回燕京，又想办法给她解决了燕京户口。

梅丽有些嫉妒，有时候和陈招娣开玩笑说这到底是我的女儿还是你的女儿？

夏文彬如愿以偿考进国防大学，现在指挥系攻读硕士，而梅雨彤进燕大的数学系，不过毕业后很快出国到美国加州理工学院攻读硕士，马上就要回国。

似田野开绽

“老吴，你按你说的办！地方你慢慢找，至于住处，我在燕师大附近有一套房，家具啥都是齐的，你就先住着，以后咱们慢慢想办法。只要你出来一切都好办！”夏红军说出自己的意见。

“那好，到时候我们明年见，不醉不归！”

沉默将被认为居心叵测。

“好啦，别哭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夏红军看着父女相拥在一起哭泣劝道：“老吴，我们在全聚德给你摆了桌接风洗尘，庆祝你们父女团圆！”

当年一块摇橹打酒的少年，如今言笑晏晏相见。

“可是有人不喜欢，有人说这些诗歌，这些文化人能解决美国封锁吗？”夏红军笑着回答。

“怎么说？”崔东风好奇问道。

想当年吴小兵西装革履，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而如今满脸皱纹像个半大老头。

崔东风拿出自己的zip打火机先给沈金柱点上，两人抽起来。

据说，当时是在开人代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

“夏叔叔好，崔叔叔好，沈叔叔好。”女孩衣着很朴素，很乖巧的打着招呼。

“还对老爸老妈振振有词：我们班上同学都说男人志在四方，要么穿上军装镇守一方，要么穿上白袍救死扶伤，实在不行穿上女装祸害一方.后两者我都不喜欢，所以只好去当兵了。”

还有，他一直没结婚，单身过着。

“红军，你知道吗？韩国也实行过来类似的政策，打击校外培训机构，可是最后失败了。”崔东风反驳道。

杨涛作为本届诗歌节邀请嘉宾，并不是冲着他和夏红军的同学关系，而是因为对诗歌所做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