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扬州战马
扬州府江都城。
离应天并不远。
虽然如今,没法盏茶时间及至,但走在江上,也不过三两日的时间。
宝船很大。
随皇太孙北上扬州,督办两淮都转盐运使司的上千人马,也不过是用了三条船。
就这。
还是为了追求乘坐舒适性后,得到的结果。
若是战时,为了追求最大载运量,大约一条半的宝船,就能装下这些人。
因为走得晚。
三艘宝船,在水面上走了三天两夜。
但他来扬州的消息,总是会提前由锦衣卫,传到扬州来的。
在前面的甲板上,有数名侍女,罗裙款款,浅青长裙,外面披着浅白薄纱,足下蹬着色纹路一致的绣鞋。
终于是在第三日的旁晚,赶到了江都城外的运河码头。
谁也没有想到,皇太孙下船上岸,问起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这两人。
权柄之重,在其从三品的官阶上,便能窥得一二。
目光看向北边。
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取直的主干道,走不了多远,还是要拐个弯。
邓永新和叶英发,两人几乎是同时举杯,同时站起。
几乎是,将所有能用到的东西,统统都给搬到了这么一座小小画舫上面。
不过……
太孙这次来扬州,是从朝廷拿到了专办都转盐运使司的权责。
只见顶楼,四面开窗,能远眺整座江都城。
菜盘上,还在冒着热气。
在后面,三艘宝船上,有更多的幼军卫官兵,在张天的统帅下,列着整齐的队伍,从甲板走下。
但他并不声张表露,初到扬州,两淮盐务诸事不清,还需时日安排妥当。
半响,他方才笑脸开口:“下官见太孙如此推崇倪瓒,想必是极爱他的画。若是太孙不嫌,下官今日便做主,将这幅画送于太孙。”
码头上,彩旗招展,人头攒动,都在翘首以盼皇太孙的到来。
说完,朱瞻基也不管这些人,听完了这句话,心里在想着什么。
如今,因为知道了是小娘子引发的动静,邓永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江都知县田修,重重的冷哼一声,挥挥手示意对方走远些。
邓永新略带着些不满,默默的扫了叶英发一眼。
叶英发越发的忧虑起来。
但总会有些人,时不时要做一回跳梁小丑。
到底是真倭寇。
朱瞻基一挑眉,追问到:“扬州地界不宁?”
江都城,是做典型的江南城市。
邓永新苦笑了一声,点点头又摇摇头:“扬州太平,百姓勤恳。乃是刘家庄、白驹场、福安一带,有少许倭寇闹事……”
邓永新、叶英发两人作陪,主桌便再无他人。
他已经是带着人,上前,往已经下了宝船的太孙那边赶了过去。
但若是身在体系里的人,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叫骂,只怕也不用去琼州钓鱼了。
想来太孙事后,也必然会知晓,这和风阁,是他邓永新在后面站台的。
说完,叶英发也不管邓永新怎么想。
叶英发是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转运使,从三品的官阶,是比他这个正四品的扬州知府还要高上半级。
和风阁临街而建,主楼五层。
他让两人起身,然后打眼在面前玲琅满目的飞禽走兽间观望了一遍。
但衙门里,能对太孙提出的别的要求,置之不理吗?
这本就是玩笑话。
世人皆知,倪瓒是个爱干净的人。
码头上,已经等候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扬州官员们,纷纷露出微怒。
然后两人又同时开口。
“姑娘来了!”
“那是小娘子的画舫……”
朱瞻基微微一笑。
扬州地方官员一桌,坐于右侧桌。
这话说着,邓永新只觉得脸上无光。
用料极为讲究,装饰分外含蓄儒雅。
邓永新目露犹豫,质疑了一下,目光微微的看了身边的叶英发一眼。
狗屎改不了吃屎的。
一句话,便让邓永新愣在当场,缓了一口气后才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一位身着紫袍,金腰带悬白玉,头戴五梁冠的叶英发。
年迈的,大概就是在后方负责后勤事务。
但没有想到,这个万高竟然还待在淮安巡视盐务。
如何得到画?
得要主家进献啊!
联想到今日,在城外运河边的码头时,从那三艘宝船上下来的,虽整列严谨,却威势无比的军队。
是白居易的词。
他笑着开口:“倪先生,倒真是个抠搜的人。”
“臣扬州知府邓永新,参见太孙。”
邓永新和叶英发无声对视。
同样的,邓永新也愣了一下。
两淮都转运使叶英发微微一笑:“邓大人,太孙不是死板固执之人,太孙去中都,往徽州,下南疆,从未大行礼仪。邓大人且将心,实实的放在肚子里吧。”
朱瞻基微微沉默着,虽然如今大明鼎盛,四海臣服。
时不时,看准了机会,就要冲过来咬上一口。
还是?
好不容易赶了上来,不落叶英发分毫的邓永新,随声附和。
一手很工整的爱国诗。
年轻的扬州士子们,热情再次高涨。
皇太孙初涉扬州。
她们亦是在看向码头,且不时对码头上等候的士子们指点着,掩着嘴发出阵阵笑声。
听着皇太孙的话,邓永新、叶英发等人,无不附和轻笑出声。
有老妪浣洗,老叟垂钓,顽童戏水。
呵呵。
虽说,只是为了替朝廷要钱。
正要下船上岸的朱瞻基,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回首看去。
叶英发没再开口,微微侧身回看邓永新。
朱瞻基转身,看向露出不解的邓永新、叶英发等人,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码头边缘地带,年轻的扬州士子们,爆发出一声欢天喜地的呼叫声。
无声轻笑。
主楼后,连带一片占地极大的院落,院落后墙下,则是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
叶英发默默的看着挂在眼前的这幅春山晴雨图,心中念头通转。
而是在懊恼,这叶英发拿着自己的画,做借献佛的事情。他作为正主,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其要为南疆筹措钱粮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便高挂一副倪泰宇的春山晴雨图。
倪瓒是为南宋郑所南写的。
朱瞻基见此画,再看周围众人的敬仰,便知这画乃至倪瓒真迹无疑。
朱瞻基点点头:“秋风兰惠比为茅,南国凄凉气已消。倪先生高志!”
这倪瓒的春山晴雨图,自然也是他邓永新的。
码头上,官员们已经开始整队,按照官职品级大小,摆出整齐的迎接队伍来。
而城中的大小官员们,出了因公外出不在城中的,也大多按着宝船队的消息,提前半个时辰,到达了码头。
他脸上带着些懊恼。
同时静默了一瞬。
邓永新乃是一府明尊,他一发话,跟在后面的江都知县田修,赶忙俯首请罪。
如今,太孙都已经将倪瓒的这首诗念出来了。
他从太孙这番话里,似乎听出了些不同的意味。
邓永新与叶英发对视一眼,一闪即过,各自揣起了手,带着人跟在已经走出去一截的皇太孙身后。
尽管如今大明海防森严,那些倭寇却能化整为零,利用灵活性,四处寻找漏洞,抱着能咬一口就咬一口的心思,抢夺大明百姓钱粮。
如今叶英发的话已经说出口,他相信,邓永新绝对不敢出声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