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写到了一段生离死别,这样的天气,倒也意外给她添了几分灵感。
黑暗里,他到底是看清了她发红的眼眶。
她这么人没什么大志向,只想把江衍拴在自己身边,至于他的心,既然不属于她,那就不属于吧。
好歹认识一场,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她有一种感觉,只要过了今天,她便再也挽回不了阿衍。
这是她第一次见蒋佳然用拐杖,整个过程非常艰难,每挪动一下,都好像要费很大的力气。
给人从重病中强行拖起来?
太爱一个人大概就会斤斤计较,连他看别人一眼,都忍不了。
“扶我去主卧。”
今天早上蒋佳然没出来吃早饭,他去她房间看了一眼,还睡着,就没打扰她。
江衍没说话,缓缓的侧过神来,用手臂支住太阳穴,看着她。
房间内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都变得分明。
火苗蹿起来的一瞬,她眯着眼猛地吸了一口。
他走过去,拨开那黑发,后面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探了探蒋佳然的鼻息。
她试着挪动拐杖,木质的材料,硌的她骨头都疼,可她面不改色,拖了拐杖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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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固执又上来了。
而他,也同样在意她。
她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翻飞,一段一段优美的文字快速的在她指下流淌。
她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灵感来了,折回身继续写。
平心而论,她确实是个值得让人赞赏的坚强女人。
其实蒋佳然的身材算是挺好了,可惜,太瘦,还是那种病态的瘦,连带的胸前的肉也不是那么有弹性。
江哲希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张开双臂想要去抱江衍,或是在他脸上狠狠亲一口,看了看江衍冷峻的侧脸,他还是默默地收回的手,最后只是静静的看着江衍,很认真的说了句:“爸爸,谢谢你。”
“知道我为什么没走吗?”蒋佳然对她的强势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
不过这汗出的舒服,浑身都畅快了不少。
蒋佳然摇摇头,自己蹭到了床边,伸手去够轮椅。
是她在拽着被子。
这会儿还是初冬,楼下玉兰树的叶子就已经掉光了,看起来光秃秃的,怪萧索的。
她盯着门板看了一会儿,淡淡一笑:“红姐,敲门。”
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
心口有密密麻麻的心疼蔓延开来,他放下手,伸手把秦挽歌捞过来,抱在胸口,凝视她的双眼,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
她没睡。
蒋佳然没说话。
她唇角扯出一抹笑,端了一杯水,上楼。
但凡有过这方面经验的男人,都不会蠢到连地方都找不到吧......
门外传来敲门声,像是一种另类的雨点砸在重物上的声音。
到底还是在意。
他垂眸扫一眼,心口莫名的心酸,顿了几秒,才又开口:“我知道看到刚刚那一幕你一定很伤心,但那一幕不是真的,阿歌,我没抱她,也没跟她做什么,是她自己突然扑过来的,她没下肢,整个人都挂在我身上,我不敢松手......”
“是阿衍,他不让我走,因为我发烧了。”
很快,一杯水见底。
昨晚有些失眠了。
江衍静默几秒,说:“你如果真的舍不得她,可以搬过去跟她一起住。”
茗香湾。
床上传来女人沉沉的声音:“阿衍,你跟她说清楚了没有?”
红姐把水盆放在床头,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江先生,你是不是要送我们回家了?”
丫的,居然放在蒋佳然的胸前!
江衍出来的时候,江哲希就坐在车里的副驾驶座上等他,见他拉开车门坐进来,他扒在车窗外朝外看,扫了几眼,也不见有人出来,他回过头:“妈妈呢?还睡着?”
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
蒋佳然放下水杯摇摇头:“红姐,帮个忙。”
红姐点点头,离开,顺手带上门。
秦挽歌抬手,指了指沙发的方向:“江先生,你好象走错了地方。”
拉开窗帘,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好天气,窗外一片灰蒙蒙。
但凡换成别的女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怕是早已炸了。
不枉他这样爱她。
“怎么,秦小姐是不准备让我进去?”蒋佳然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唇角那笑意有些刺眼,她说:“秦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不过,总不能叫她一直占着,她回来了,这地方,也该让位了。
江衍松开手,也不拉被子了,脱了鞋上床,连人带被子一起卷进怀里。
她隔着烟雾转过头,红姐不知什么时候拉开了窗帘,外面大雨滂沱,像是要将一切吞没。
痛来自于爱,只要她一天不能停止爱,这痛,就一天不会消失。
过了好久,他扭过头:“爸爸,今天回家我是不是就见不到妈妈了?”
蒋佳然轻轻一笑:“没错,是假的。”
他低沉的嗓音,句句言辞恳切,透过被子钻进她的耳朵。
江衍只是紧了紧手臂,将她仅仅环住,只有这一刻,全身的血液好像才回到身体里。
隔了一层被子,他把脑袋蹭在她的头顶,看着黑漆漆的天板,一双眼目光灼灼,他低沉开口:“阿歌,对不起。”
门拉开,门口站着蒋佳然和她的仆人。
她眼底滑过微微的诧异,这女人居然没走。
这年头小三都这么嚣张?
上楼前,她看了一眼蒋佳然的房间,房门紧闭着,静悄悄的,看样子,是已经走了。
秦挽歌上下扫她一眼,她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她也辨不出她是真病了还是在这儿编谎话骗着她玩儿。
她下意识的攥了攥拳:“你要做什么?”
她在愧疚,所以,她没让他碰她。
秦挽歌料到,这一天迟早会来。
两层楼,寻常人走不过一两分钟,她足足爬了十几分钟,上去的时候,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衣服湿答答的贴在后背,不怎么舒服。
“你可以过去看她。”
“真的吗?”江哲希的眼睛立刻亮了亮:“爸爸你会带我去吗?”
她很在意他。
可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秦挽歌忽然咯咯笑了起来,说别的她不信,江衍要说这个,她信。
当缭绕的烟雾将她包围时,好像那些痛苦就能减轻一些。
“说清楚了,明天一早起来就送她走。”
江衍离开,到底没把蒋佳然送走,不是他不想送,出了这档子事,怎么送?
红姐此时恰好从里屋走了出来,端着一盆水,水面上飘着一块儿毛巾,看到他,抬起头来:“江先生,你过来了?”
床上躺着一个人,黑色的发丝遮住面部。
从前她不懂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抽烟,这玩意儿一点都不好抽,甚至有点儿呛人,直至她也开始抽烟,她才明白,抽烟只是纾解内心压抑的一种方式。
他扯了扯,没扯动,有一股力阻止了他。
然而他的另一只手臂......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挽歌有些不耐,她是来她这儿炫耀的?
江衍这个人,不会撒谎,也不屑于撒谎。
她果然是又拿被子遮住了脑袋。
她垂下头盯着江衍看了好一会儿,敛了眉,从他身下慢吞吞的爬下来,也是,看江衍这模样,也不像是会对一个干煸四季豆感兴趣的人。
她也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秦挽歌思绪被打断。
况且,江衍这个人,有洁癖,不管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都有。
“好了,时间不早了,现在就去吧。”秦挽歌伸手推推他。
“我不想知道。”
江衍从地板上爬起来,默默的去了洗手间。
而在她生产后的不久,就发生了那起爆炸事件。
他松一口气,收回手。
“不许笑。”江衍蹙了眉,就有那么好笑?
拿出电脑。
相对比起这个刚刚相认不久的妈妈,他对秦挽歌跟小秦念的感情更深一些,要说到离开,到底还是舍不得。
红姐急忙扶着她。
偶像剧里都这么演的。
进行这项工作时,她喜欢穿一件宽松的运动长裙,把头发松松散散的挽起来,在脑后扎一个丸子,闲适又悠然。
“可是这样,又会见不到阿歌跟念念。”江哲希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那小小的身子埋在羽被中,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记得,是蒋佳然紧紧的抱着江衍,而江衍的一只手臂,是垂落在身侧的。
她抬眸迎上她的视线,那视线风轻云淡里带着一丝挑衅,好像她不应下,到显得她没底气似得。
江衍准时去了蒋佳然的房间。
红姐收了拐杖,蒋佳然对她说:“红姐,你去外面等我。”
秦挽歌探究的看着他,视线在他面上来来回回扫视。
秦挽歌怒了,怒极反笑:“放心,蒋小姐,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是吗?”蒋佳然又是那样不屑一顾的看着她,好像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当然。”秦挽歌眯着眼,胸口开始不停的起伏:“蒋小姐,不会等到晚上了,现在,就烦请你下去收拾东西,因为你马上就会被我赶走。”
“秦小姐,外面雨那么大。”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