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叠箩笑了笑：“师兄说得是。”

饭毕，众人将碗筷都收拾了，有差事在身的都各自去忙各自的差事去了，没有差事的都三三两两的搭伴去园子找自己喜欢的地方守岁去了。

“师妹，我觉得你这些日子都像是刻意在躲着我似的，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你若不想看见我，不必这般躲着我的，只需跟我说一声，我立时就回华清山去，绝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师兄妹两个正在这里说话的时候，厨房里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和饺子，饭菜上齐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就吃了起来。

“这些时日，你经常不在府里，你去忙着你自个儿的事，可你知道，师兄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这些年里，我知道师父和沈达之间的那个约定，但我从来没有去在意过，直到你要离开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要离开我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你的离开会是跟我的诀别。所以，我为了不分你的心，为了不羁绊你，就没有在临别时说出我的心意。”

欧阳哲瀚望着沈叠箩笑道：“我记得，以前在华清山上，师妹是最爱过除夕的了，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忙的忘了今日是除夕。”

“从你一出生，师父把你抱回华清山开始，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这十三年里，除却后来下山办事的日子，我几乎天天和师妹在一起，我们两个，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情意了吧？”

欧阳哲瀚闻言沉默不语，眸光却像破碎的星子，每一颗星子都闪烁着伤心的光芒。

“只不过，师兄初来金陵，我却未能尽到地主之谊，没能带着师兄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是我怠慢师兄了。”

她话一说完转身就走，摆明了就是不想给欧阳哲瀚说话的机会，可脚步还没迈出去，她的衣袖就被欧阳哲瀚扯住了，转头回望，就看见了欧阳哲瀚一眼的黯然。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欧阳哲瀚对她有心思，这表白总是要说的。既然迟早要说，又是迟早要拒绝的，那她就让欧阳哲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然后让欧阳哲瀚放下这个心思就好了。

沈叠箩默默的看着欧阳哲瀚，眸光依旧清澈，她的声音淡淡的：“欧阳师兄，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个人你是见过的，他就是七王爷。”

“甚至可以说，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你和我熟悉的那个小师妹，完全是两个人嘛。”

沈叠箩微微抿唇，垂眸道：“我记得的。”

他想就在今夜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沈叠箩吃了饭，原本是想自己去园子里慢慢走一走去消消食的，结果欧阳哲瀚赶上来，望着她笑道：“我陪着师妹散散步吧？你我师兄妹分离数月，这些日子也没有好好坐在一起说说话，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聊一聊吧？师妹，你觉得好么？”

“那好，那就不说你与七王爷，那就说说我自己吧。”

沈叠箩默默看了欧阳哲瀚一眼，心下轻叹一声，抿唇道：“好吧，我陪着师兄去散散步。”

“师兄方才不是说你找过秋初秋荷她们问过我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么？她们跟了我几个月，什么事情都是知道的。师兄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七王爷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师兄也知道了吧？其实他真的对我蛮好的。”

沈叠箩抿唇，看着欧阳哲瀚道：“师兄，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着师兄散步了啊，师兄自己转一转吧。我先去处理事情了啊。”

欧阳哲瀚看着沈叠箩的眸底藏着深情，语气带有几分失落的道，“师妹，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为什么你就大变了呢？”

欧阳哲瀚淡淡一笑：“我知道，如今你依旧在扩展新生活了嘛。”

她总觉得，欧阳哲瀚邀她散步，这是想要表白的节奏。这正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场面啊。

“师兄你很好，可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也不可能喜欢你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做师兄妹比较好。你把对我的感情放下罢。”

看着沈叠箩那样清澈明亮的眼眸，欧阳哲瀚忽而觉得很心疼，他猛然移开他的视线，默默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叹道：“你才十三岁啊，这就要长大了么？”

沈叠箩道：“师兄，提前祝你新年好，万事如意。今年我就不陪你守岁了，以后我也不会陪你守岁了。”

省得欧阳哲瀚心生郁结，毕竟他与旁人不同，他们是师兄妹，将来又不是不会见面了，有些话还是说清楚一些比较好。

欧阳哲瀚闻言，却苦笑道：“你觉得好，我却觉得一点也不好。我也高兴不起来。”

言罢，他又抬眸看向沈叠箩，“师妹，我都听说了，你和他在一起，你们根本没办法成婚，皇上不同意七王爷娶你。而七王爷府中还有侧妃和侍妾，你既做不了他的王妃，难道要去他府中做个妾室么？”

“我看着你从小小的一个婴孩，长成如今这幅小姑娘亭亭玉立的模样，真的觉得时光如白驹过隙，一去不回啊。”

顿了顿，沈叠箩才望着欧阳哲瀚笑道，“师兄，我觉得我如今是变好了，比以前还要好。我自己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的，你也应当为我的改变高兴啊。我这样活着，总比从前那样活着要好啊。”

“还有啊，让师兄心里难受是我的不对。我只是想着，如今我大了，又和七王爷在一起了，我和师兄关系亲密，但是这个距离还是需要保持的，毕竟男女有别嘛，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还是知道这个了，总不好让别人误会了，是吧？”

他的声音深情又醉人，带着几分沙哑，“师妹，你知道吗？”

她默默看着欧阳哲瀚，师兄，你总有一天会再找到愿意陪你守岁的女子的。

“师兄，我走了啊，你自己散散步吧。一会儿园子里会有烟火的，你可以去看看。”

望着夜色中沈叠箩决然而去的背影，欧阳哲瀚的心都碎了。

“万事如意？”

欧阳哲瀚失魂落魄的苦笑道，“没有你，你让我如何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