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陶迟疑着道:“殿下,不,姬云野说,你若想要孩子便把姑娘交给他。”
“错怪?”裴恭措眯眸看向她,“难道朗夜阁阁主不是她?”
“什么小皇子?”裴恭措不解地道。
裴恭措冷冷看向打斗中的凌月,对身旁的韩征道:“朕和福昕先行一步,待朕走远了便让他们住手。”话落抱着缅上了马车。
裴恭措这才想起,凌月是懂医术的,他昨夜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幸好!幸好他放过了他,不然……
裴恭措和凌月皆是一愣。裴恭措恼她对姬云野的在乎,凌月心痛她的心还在姬云野身上。
“什么意思?”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如也,他一惊之下腾地坐起身来,暴喝道:“来人!”
原来他们竟是打了这个主意!这么说来,缅昨夜是打算带着孩子和姬云野一起离开了?还真是绝情呢!思及此,他眸中的冷意越发地凛冽了起来:“你告诉他,缅儿朕是不会放手的,孩子他若想要就替朕养着好了。”
到得偏殿,便见宛陶和漱雨都红着眼睛守在床前,他先是一愣,然后急奔至近前。待看到缅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时,下意识地便去探她的呼吸。虽然气息微弱,但总算还活着。他心下一松,这才注意到她上身近乎赤.裸,胸前的羽箭已经被拔了下来,伤口处缠裹着绷带。
凌月抬眸向他看来,语气凉凉地道:“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话落,眸光一掠瞥见他怀中抱着的人儿,神情一滞,飞身向他们急掠而来。
“那晚小皇子出生后的确已经没有了呼吸,后来凌公子来了以后给他喂食了火莲王,又以内力打通了他的经脉,让他恢复了心跳。”
裴恭措仍然没反应过来,他不明所以地道:“你给朕把话说清楚。”
凌月看向他怀中的缅,正见她冲自己虚弱地一笑,眉头一蹙把视线移到了她身上插着的那支羽箭上。箭头深深地没入胸口,那里——似乎是心脏的位置。他呼吸一窒,不敢置信地对上缅的视线。
宛陶又道:“凌公子还说,其实她原本是可以康复的,但是他把仅有的一点火莲王全都用到了救治小皇子上。”
这时忽听缅道:“阿月,去救野哥哥。”
他急声道:“缅儿呢?”
“朕可以查。”
失魂落魄地回到水华宫,他抱着她躺在床上,把头埋进她的颈间,泪水流淌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湿湿的,滑滑的。他蹭着她温热的脸颊,眼皮一沉,竟昏睡了过去。
宛陶连忙抹了抹眼泪抽噎着道:“凌公子说,姑娘即便好了,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活蹦乱跳了,甚至连幅度稍大一些的动作都不能做,否则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也就是说,姑娘以后就是半个废人了。”
宛陶把头磕在地上道:“奴婢罪该万死,瞒着皇上把小皇子交给了凌公子,望皇上责罚。”
裴恭措刚要发怒,却见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痛楚再次袭上心头,他一边唤着她的名字让她不要睡,一边命福昕快马加鞭。
尽管给她灌了止血汤药,又喂了护心丹,但那箭直直插在心脏之上,若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当张太医束手无策地告诉裴恭措自己无能为力时,他顿觉凉彻心扉。这个事实着实太过残酷,让他没有任何防备。甚至于听到宣判的这一刻,他依然不肯相信刚才还对他说“我爱你”的人儿会突然离他而去。
裴恭措怔了良久才道:“只要她能活着就好。”
“奴婢的意思是,姑娘早已不问阁中事务。和朗夜阁有联系的是奴婢,不是姑娘。而且奴婢敢对天发誓,奴婢从未将南秀的任何机密泄露给朗夜阁。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裴恭措凝着宛陶,见她神色坦然,不由蹙起了眉头,如果一切都是误会,那这个误会的根源又是什么?庄紫妍?他想到那一日庄紫妍跟他说了两件事,就是在那之后他才对缅产生了怀疑继而疏远冷落她。
这一刻,自责和悔恨所带来的痛楚直袭胸臆,几乎将他淹没。他紧紧握住缅的手,涩声道:“朕以后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离开水华宫后,裴恭措传来巽,让他重新讯问上次抓到的去朗夜阁接头之人。于是那人在大刑之下如实供出了幕后主使,他们又顺藤摸瓜揪出了庄紫妍。
当裴恭措得知一切都是庄紫妍设计陷害时,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然而终是自己对缅的不信任才让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最终还是饶了庄紫妍一命,把她打发去了黄觉庵,让她终生都在青灯古佛面前忏悔自己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