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走了两日了。缅估摸着此刻他们应该已经进入了森林,心中便越发地难以平静,于是只得通过不停地作画来让自己保持冷静。
姬凌止随手拿起她的一幅画作,品评道:“缅儿怎么画的全是乌龟?这乌龟也太不写实了吧。谁家的乌龟有这么大的脑袋?”
“我向来都是这么画的啊,你不觉得它们很可爱吗?”
“的确很可爱。缅儿可否送我一张作为收藏?”
缅随口道:“你不会也打算像阿释一样把它裱起来挂在墙上吧?”话落,她心头一酸,眼眶便湿了。
姬凌止为她擦去溢出眼眶的泪水,叹道:“这两日我一提到他们三人你就落泪,现在我不提了,你自己倒提了起来,还把眼泪又给勾了出来。”
缅抹了把眼泪,强颜笑道:“你若喜欢全都拿去好了。我再多画一些,等他们回来了给他们每人一打。”
这时,正在院中和小白玩耍的宝儿蹦跳着跑了进来道:“娘亲,云野爹爹来了!”
缅心头突地一跳,她三天没去找他,他也没来见过自己,如今竟然不请自来,还真是难得。可一想到此刻有三个人正在为了他而经历着重重危险,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她便害怕见到他。
“宝儿乖,就说娘亲身子不舒服,不见客。”
缅呼吸一窒,抬眸看向他。他主动提出想听自己唱歌,是不是意味着他想寻找他们之间的回忆?他若是能在他们三人离开之前提出这个要求该多好啊!
缅不停地摇着头道:“你骗我!他不可能不见我一面便离开。他是不是受伤了怕我担心,所以才不来见我?”
缅刚刚点亮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下去。虽然不敢想象后果,但若事情真的发展到了最坏的那一步,即便姬云野想起了她,她也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所以就算找到解药,她也不会给他服用。与其让他想起自己后痛苦,不如让他依然厌恶自己。既然如此,又何必告诉他?
见缅并未躺在床上,而是站在书案前作画,姬云野先是一愣,然后自嘲一笑:“女皇三日不来骚扰,朕还以为你是身子不适,特地带上太医来看你。没想到你身子不适是假,不想见到朕才是真。”
两日后,她的担心终于应验了。
姬云野办事果然神速,两日后他的紫衣卫便传来了消息,说他们已经找到他们三人并顺利将其带出森林。他们被困在骤起的迷雾之中整整两日,若非紫衣卫相救,怕是很难走出来。
凌月神色淡然地道:“就像我跟你描述的一样。并没有什么稀奇。”
缅转眸看向凌月,他神情凝肃,声音清冷,虽然辨不出真假,但她却能感觉到他在撒谎。
“没有。”
她摇了摇头道:“改日吧,我今天没心情。”
“紫衣卫皆是经历过原始森林生死考验的精锐,他们不会有事。方权正好在那附近,朕立即传书给他,让他带几个人进去。”
“真的?”缅激动地道,“那你快些安排吧。”
姬云野顿觉尴尬。那日她吻他,他竟有种莫名的心动之感,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在服用忘情果之前对她应该也是存有爱意的,否则怎么会忘记她为自己唱过歌?可她今日对自己的态度着实让他意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裴樱释原本还有些怨气,但见缅如此伤心,语气顿时和缓了下来:“他昨日便和我们分开了,你若想他可以给他回信。”
姬凌止不解地道:“你为何不跟皇兄说实话,反而编个凝魂草这么不靠谱的东西出来?”
“给谁用?”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兴许是想凝聚成昭帝的魂魄,让他来陪伴自己吧。”
“我没有想多。”缅转而看向凌月,“你们在森林中究竟遭遇了什么?”
看到凌月和裴樱释安然出现在面前,她本应高兴,可她盯着院外看了半晌也没等到康穆宁走进来,心中顿时生出不祥之感。
“他父王生病,召他回国代理朝政。他中途离开了。”
“事到如今,你再说什么都晚了。”
“这个……的确是有些意外,但即便没有他们,我也可以想出脱困之法。”
眼泪再次涌上眼帘,缅咬了咬唇并不回答,只低头唰唰作画,泪水滴落在纸上,洇开一片墨迹。
短短几行字,浓缩了他对她的浓浓情意。虽然只有几句话,她却看了很久很久,眼泪亦像湍急的河流般长流不息。
缅连忙颤抖着手拆开了信,只见信上写着:“缅儿:见字如面。虽然很想永远陪在你身边,但如今却因事不得不离开你。好想与你再看一次风景,在山巅的树下再合跳一支掌中舞。我好想问你,在你心中可曾为我留下一点位置?我走了以后,你又能记得我多久?”
缅满面泪痕道:“他们去找一种珍贵的药草。已经走了两日。估计此刻已经进入森林了。”
“罢了,朕派几个紫衣卫去协助他们。”姬云野说着便向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