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保安终于赶到好个人才把他拉开时,萧默珩已经休克了,他嘴角和衬衫上都染着片片血迹,赶到的医护人员正给他戴上急救氧气罩就地做着心脏起搏。
张良极力控制着自已坐回沙发上,他低头闭上眼睛不再往那个方向看。此时,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突然涌入脑中,萧默珩白衬衫的血迹;脖子上的伤痕;急救车的蓝红色灯光……
越姒姜回头看着陆离仍然不变的神情,那语气就像是在背着警制一样,毫无起伏刻板生硬。可她早就知道,自己想要的,偏偏只是这一种。
四周顿时泛起了或惊讶或感叹的嘘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女人们难以置信的深呼吸着瞪大了眼睛,全都交头接耳的说个不停。
“法律并没有规定因为接吻过激所要承担的行政或刑事责任。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人连接吻也会休克。根据他们的口供,仅仅只是接吻过激或者时间过长而已。现在看来,这个会被裁定为意外事件的。”
身边的女人叫得越是急切大声,张良心中,就越是憎恨。
“你听不出来他是在逼我让你帮忙把张良那个变态放出来吗?”
陆离抬头看着她,她已经很久不说我靠了。看来问题有点严重。
“你,还是先冷静冷静吧。”
混沌又沉重的脑子里,记忆一点一点的鲜明起来。
最后警方把张良带走的时候,他神色恍惚的望了一眼躺在冰冷地板上仍在被急救的萧默珩,转身之际,张良好像在享受般舔舐着嘴里的微咸血液,那样纯粹的邪魅笑容,就像是在宣扬自己的胜利般,危险之极却又忍不住引人迷恋。
坐在过道中蓝色长椅上的女人显得很冷漠,她一根一根的抽着自己的sense,浅色的粗布裤子上已经落了很大一片烟灰。她好像是已经出神了很久,眉头皱得深深的,一点也不像才二十四的年轻女人。见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陆离才低声咳嗽了几声坐在她身边。
望着陆离仍是一脸木讷的表情,越姒姜沉默着点上一根烟,也好,张良出来了不必拘留,反正已经是萧默珩想要的结果,自己也不用再跟这根木头多费口舌,让陆离帮忙放张良出来。可如果陆离看到萧默珩脖子上那些伤痕,他还会说只是接吻过激吗?如果萧默珩肯让别人验伤的话就好了。可那人意识恢复后就不让任何人碰自己,真是什么都为张良考虑周全了。
“师兄,你一定要回来……我只是,已经厌倦四处寻找你了……无论在什么世界,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子房更爱你了。”
“go out!现在,now!萧默珩,我们已经完了。”
张良突然拿起了前面桌上的酒瓶香烟,玻璃碎裂声一起,地板上就都是碎片和流泻出来的深褐液体,这一时间充斥着整个房间的酒精味正一点点的腐蚀着张良残存的理性。
“可是法律上规定……”
“还能怎么样,还不就是差点死掉了!”
“那么,默珩的口供呢?”
“你干什么?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他说都是因为自己的过敏症,如果一定要说实情,不如就公诉他们同性恋一起上法庭!我真是搞不懂,他差一点就快被张良弄死了!我靠,他们这里都有问题!”
“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都没办法控制自己,我不是想对你那样的。”
“你不要再装了!萧默珩,如果你那么想要和那个女人好,那就把她带回来,带回这里来!”
张良仍是懒懒的斜倒在沙发上,只穿了一件不太合身的浅色t恤,他半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门边的人,看着萧默珩脸上渐变的复杂表情。
不管他是多么重视.…….多么地宝贝着……到最后还是会失去!这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重要到连自己说爱他都不敢的人!可是…他却亲手……用自己这双肮脏的手……他究竟在干什么? 在这种疯狂变得不可控制之前,如果自己还能做什么的话,就是让他离开。
越姒姜一把按灭了烟头:“tm让你的法律都去见鬼吧!”
“你还不明白吗?”想起十四年前的事,越姒姜就脱口而出:“这是叫虐待!是谋杀!张良在这一年里服用了大量的神经刺激类药物,他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
“你到底怎么了,这一年里……”
“嗯,我知道,我知道。”
张良贴着萧默珩的衬衫无所顾忌的哭出了声,就像很多年前坐在学校楼梯转角处,他靠着这人的肩,那样无助又脆弱的哭起来。
“我真的被原谅了吗?我可以原谅自己以及所做的一切吗?”
“嗯,真的。子房已经,不需要再伤害自己了。”
这是十字架吗,萧默珩曾经听人说起的时候,耶稣背着不属于自己的十字架甘愿独自承受着诅咒和误解走向死亡,他只是希望用自己的鲜血洗去人们不自知的罪孽。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甘愿把自己的生命盯在子房这名为‘爱’的十字架上,祈祷着抹去他沾染的污秽罪行。谁也不能阻止,连他自己,也不能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