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给弟弟打手势,小声让弟弟去找爸爸。
现在,爸爸是她唯一的希望,只有看到爸爸,她才能感觉到安全。
但这种可能比较小。
随即,她反应过来,不能叫。
现在这情况,就是前有狼后有虎,外面很凶险,卫生间里也不安全。
阿普笑了笑,准备过去撩开被子。
这可能吗?
至于妈妈,显然也压根儿没信,只觉得这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如果躲起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四周又陷入了一种安静。
阿普听到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是弟弟的声音。
现在阿普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奢望外面的鬼杀了人之后离开,这样她和弟弟就能活下来。
如果要死,也是她第一个死。
这种一母同胞情,似乎是让他回忆起了什么事情。
阿普更害怕了,她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到爸爸的房间,然后,他看到弟弟惊恐的看着屋子里。
她果然看到了镜子。
怪声很快没了。
对了,镜子!
她记得,寺院里的大师给了他们黑布,让他们在噩梦世界里把所有的镜子都封住。
对了。
还有一声‘滚’。
阿普依旧在努力抽手。
“真的,我真的看见了,那东西,就藏在咱们家的墙角,有的时候,还会,还会躲在你身后。”
和死人的手一样。
这不是马岛国当地的语言,而是华夏语。
那个东西并没有追击,而是上了床,躲到了被子里。
因为她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
有的时候会发呆,有的时候会和弟弟还有妈妈爸爸聊天,又或者,会偷偷的从窗户看向外面,试图搞清楚外面究竟有什么。
终于,也不知道是她祈祷成功了,还是怎么了,手居然抽出来了。
所以没有撩开,而是把手伸进了被子里。
这样可以躲开一些死亡。
“弟弟,别瞎说,赶紧睡觉吧。”
在噩梦完全降临之后,就彻底停电了。
仿佛周围,只有那一个地方是亮堂的,只有那个地方是安全的。
就在这个时候,阿普突然听到有人在小声叫她姐姐。
在噩梦世界里,无论多害怕,多恐惧,都不能尖叫。
镜子里的男人没有动,而是好奇的看着这一对姐弟。
阿普睡着了。
刚才说话的是阿普的父亲。
阿普觉得自己还没有崩溃,完全是因为有弟弟在。
也幸亏当时弟弟在关键时候提醒了一句,不然,阿普如果撩开被子,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因为鬼一定知道她们躲在卫生间。
阿普虽然年纪不大,但她知道,面对这种诡异,她出去,非但救不了妈妈,她自己,还有弟弟,也会死。
爸爸不是入梦了么?
主要是因为小弟弟他很胆小,每次入梦之后,都会缩到被子里,有的时候,还会瑟瑟发抖。
一般弟弟都会在床上等她。
阿普担心,低头问了一句,结果弟弟小声说,后面有个大哥哥,正在和他笑。
她觉得,弟弟就是单纯的不懂事。
弟弟还得依靠她。
立刻抱着弟弟躲到厕所,关上了门,反锁。
但这个时候,外面妈妈的惨叫声中夹杂着话语。
所以每次入梦之后,阿普都会在屋子里做自己的事情。
她想要把手拽回来,但被子里的东西此刻死死的抓着她的手。
她愣了愣。
这么说,妈妈已经入梦了?
而且,被鬼抓住了。
大家尽量减少入梦的时间。
可谁信?
真当大家是傻子呢?
镜子里的男人,是个鬼。
阿普快疯了。
她想好了。
阿普只能将弟弟搂在怀里,不断的小声安慰,同时,也从弟弟口中知晓,弟弟在入梦后发生了什么。
她熟悉,是因为每天都会入梦。
这些日子,阿普家里就是这么过来的。
阿普家里也一样。
下一刻,就是噼里啪啦的炸响,仿佛什么东西被破坏了,如同一头犀牛在屋子里横冲直撞。
现在脑子混乱,恐惧让她只能大口的呼吸。
那是一只鬼。
“晚安宝贝!”
和爸爸一样。
只不过阿普等待的死亡并没有来临。
阿普的弟弟还不想睡,他一直拽着妈妈的衣角,眼神里流露出恐惧。
这是妈妈和爸爸的规定。
弟弟这个时候又想哭。
因为妈妈的惨叫声也没了。
弟弟这个时候反而不哭了,他问爸爸是不是死了?
据说,是寺庙里的大师给予了某种驱邪的东西,在他们家的大门和卧室门上都有,这样可以防止噩梦世界里的怪物进来。
弟弟在门后面躲着,那床上的是谁?
一股凉意从阿普的手上传来。
在噩梦降临后,寺庙中的大师们似乎有法子抵御梦魇,而这个在现阶段,就是绝对的硬实力。
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的。
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无比,因为地理位置的原故,在这个季节,入夜实际上已经很晚了,别看只是昏暗,不是完全漆黑,但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可妈妈不让她出去。
可今天的弟弟明显有些反常,死活不愿意睡,还说他在梦里,见到过一个可怕的东西。
“阿普,带着弟弟躲起来,别,出来,别……”
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爸爸先睡,从大概八点钟睡到十二点的时候,其他家人才开始睡,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妈妈会换爸爸睡,阿普和弟弟倒是可以一直睡到天亮。
她忘了,妈妈会在之后入梦。
从窗户往外看,村子里有零星的烛光。
“可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旁边,阿普的弟弟灵魂发问,这个道理,妈妈懂,阿普也懂,但六岁的弟弟不太懂。
这种情况,就需要好好哄一哄。
这个时候,卫生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即便是入夜,也是灯火辉煌。
过去或许还有一点点可能性改变阶层,改变生活,但现在,除非是在噩梦世界里得到了奇遇,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又或者控制了某种可怕的梦魇。
阿普也没忍住,尖叫了起来。
“弟弟?”
阿普第一时间将弟弟护在身后。
弟弟的话明显有些吓人。
因为上一次,弟弟就在墙角见过某种恐怖的东西。
突然,外面传来了妈妈的惨叫声。
或者说,这里的官方已经完全停摆,几乎是名存实亡。
他和阿普的情况相反,才四十来岁,但看上去像是五六十的,短发,一半都已经白,皮肤黝黑,手掌粗糙,一只眼睛已经瞎掉了,看上去浑浊不堪,像是一片磨砂镜片。
已经十二点了。
所以在这里,寺庙里的大师们才是最尊贵的存在。
虽说他们已经按照周缴纳了对寺庙的供奉,但该小心一点还是没错的。
只有阿普六岁的弟弟依旧快乐,不过这种快乐是建立在天真上的,等再过几年,估摸这一家子都只会唉声叹气。
阿琴家也是每周上缴供奉,但他们家的小儿子还是死了。
不然不会发出这种惨叫声。
阿普立刻回头看了看。
她算和弟弟一起讲故事。
发现弟弟正躲在门后面,一脸惊恐的看着床上。
但大门口,爸爸的无头尸体直愣愣的站在那边。
弟弟一直没吭声。
阿普看着弟弟,鼓足勇气将弟弟抱起来,一边安慰,一边急忙忙向外跑。
阿普快哭了。
而且是四分五裂。
这个人穿着一件黑色毛衣,腰间似乎挂着一把刀,刀很古朴,虽然藏在鞘内,但依旧能感受到这一把刀的危险。
就例如村子里的阿琴家,刚刚办完的丧事。
但又怕发出声音,只能尽力的压制。
这才是麻烦。
弟弟吓坏了,从床上跑下来,躲到了床底下。
“阿普,你也睡吧。”
人没有那种惨白的,带着青色的皮肤,这玩意儿就像是扒了皮的青蛙,没有眼睛,没有鼻子,脑袋上只有一张嘴,没有嘴唇,锋利的牙齿外露。
不过再可怕,这个鬼也死了,是真正的死亡。
因为对方心口被刺穿了。
这应该外面的那个鬼,也就是杀死了爸爸妈妈的那个。
那镜子里的鬼呢?
阿普看过去,镜子恢复了原样,只能隐约照出她的影子和弟弟的影子,而之前那个男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