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由于对方早一步搭上徐州的关系,或许来日真到寿春易主那日,谁是谁的属官,谁又是谁的上级,恐怕还说不定呢。
“在。”
听到这里,陆绩哈哈一笑,长身而起:“李兄果然慧眼如炬,见微知著,临大难而不苟,决大疑而志定,小弟佩服。”
“避开耳目倒是不难。”
世上有一种人,越是面对强敌,遇见难关,反而越是斗志昂扬。
“何止你家,我家也被安插了细作。”一提及此事,李述便气不打一处:“杨弘这厮真是该杀,所以以当前形势而论,咱们得想法子将这些耳目避开。”
“李豫那边的本地将官看来也按捺不住了,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便在今夜!”
梁刚目不斜视,完全无视李仁愤怒的眼神,只是跃步跳出,挺胸抬头,叫道:“末将愿往!”
“吾已与车骑校尉李豫这边私下联络过了。”
他这种英雄豪气似是天生有之,一时间众人纷纷凛然,竟无一人有不信,不服之意,杨弘同样深以为然。
“若是城破,你我寸功未立,有何面目再去相见王州牧?咱们可与他沈家召家全然不同啊。”
从两人皆已暗中投靠王政开始,对方其实已非自己的属官了!
谁人这般无礼?
“梁校尉?”杨弘闻言一怔:“此行责任重大,危险重重,你身上有伤,如何去的?”
李述忙凑近侧耳,听陆绩说罢,大喜过望,忍不住击掌笑道:“好一路伏军!好一个王州牧!”旋即又问道:‘既如此,公纪,咱们何时发动?’
李述声色俱厉地道:“一旦徐州军未及攻破寿春,袁术却从汝南驰援而来,王州牧大事不成,无非拍拍屁股退回徐州便是,可你我呢?”
而甘宁正是这样遇强越强的人,面对王政和徐州军这等从所未有的强敌对手时,反而激发出了他空前的斗志!
在他想来,单是力保寿春不失尚且不够,更要正面挫一挫徐州军的锋锐!
也只要在这等诸侯尽皆侧目的大战中大放光彩,才会让世人清楚明白地知道一件事
这群雄奋起,龙蛇争霸的大争之世,果敢英武的少年英雄,绝非只有王御寇一人!
杨弘寻求破局之时,另一边的陆绩等人,也同时对战局甚为关心。
眼见李述突然登门,陆绩一边笑吟吟看着他,一边挥退身边的几个侍婢。
匡亭一战他个人的表现虽算不错,但最终结果却是曹操大败了袁术,彻底堵死了袁术本欲从汝南北进中原的野望,最后无奈南下,率领余部前往九江郡,杀死了扬州刺史陈温而自领扬州牧,割据江东。
陆绩闻言摇了摇头道:“你我兄弟如今都被杨弘那厮调离城门,已无兵权,还能如何相助?”
“公纪!”
“一点小伤,算的甚么!”
李述登时怫然不悦,嗔目盯视陆绩良久,见他依旧言笑晏晏,神情不变,突然醒悟到了一件事情。
李述闻言冷哼道:“陆公纪,汝才多大年纪,便这般健忘了吗?当初第一个与徐州搭上线的既非我李述,亦非他李豫啊,事已至此,你却首鼠两端、狐疑不决起来了?”
“公纪,如今正是你我兄弟立功之时,需助州牧一臂之力也!”
“甘将军去?”杨弘闻言一怔:“你是大将,自当坐镇中军,运筹全局,岂可轻动?”
说到这里,李述的神色愈发肃然,一字一顿地道:“公纪,咱们这群人中,目前唯你最得王州牧亲重,李豫已然说了,只需你登高一呼,他们必然云集影从,群起响应,有这一千人马的武装在手,关键时刻一旦发动,大事可为也!”
“好叫李兄知晓,”陆绩悠然说道:“吾主雄图高略,思虑周全,更有先见之明,这寿春城中早按下有一路伏兵,人数虽然不多,却尽是虎贲精锐,你且附耳过来.”
其实最合适的自然是甘宁了,问题是甘宁是目前明面上的寿春守军主将,杨弘一来不方便主动使唤,二来也怕若有万一,损失太大,数来数去,顾盼频频,犹自没发现一个合适人选,正在这时,甘宁突然说道:“杨祭酒,不若本将亲自率军如何?”
既已试探出他的真心意,陆绩也不再隐瞒了,他微微一笑,往墙外指了指,道:“不过适才有一句却非虚言,寿春城中尚有万余兵马,那甘宁和杨弘更非易于之辈,一千人马尚嫌不够,不过天幸,咱们手中可用的筹码并非真的只有这点!”
陆绩正色道:“主公当日曾说,待王师抵达寿春之时,若有机会,可里应外合,速陷城池,只是谁曾料到杨弘这厮如此谨慎,仅仅因为王熊与吾会面过两次,便夺了吾的兵权,甚至李兄也因与吾交好之故,连带受了连累,不仅如此”
陆绩道:“王师攻势一日猛烈一日,压力之下人手自然吃紧,这几日来吾暗中观察,已发现府外的暗探已从一伍变作了两人,料来再过几日,便能彻底清净,只是没了耳目又当如何?”
梁刚摆开架势,当着当着诸人的面,在城头上舞动长刀一回。步伐矫健,虎虎生风,浑不似有伤的模样,慨然说道:“俺当日随主公与曹贼大战封丘匡亭,连中贼军四五箭,不也斩下过兖州军一名大将么?“
“若无定计,为何这般悠闲自在?”
“公纪的意思?”
在李述愕然的眼神中,陆绩收敛笑容,一脸肃然地道:“实不相瞒。吾之所想,正与贤兄相同,适才所言,不过相戏耳!”
适才他之所以不肯对李述讲真话,并非“相戏”,实际“相试”。搞乱城中,为徐州内应。这话讲起来轻巧,做起来难。稍有不慎,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祸。非得意志坚定之人不可为之。
便在甘宁主动请命,打算亲率精锐当夜出城之时,李述终于忍耐不住,主动来到了陆府,此时陆绩正在后院亭下悠闲自得地饮茶赏雨。
“李兄且慢。”眼见李述便要跨出院门,陆绩想到一事,急忙唤住:“事关紧密,咱们手里这路徐州伏军千万不可轻与他人言说,便是那李豫,也不能太早告知!”
李豫等人一直与周泰联系,而在陆绩看来,周泰亦是新附之将,未必尽得王政信重,还是小心些好。
“公纪且放宽心,吾岂是不识轻重之人?。”
“如此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