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的两边，摆出有很多的小摊。卖的都是些糕、枣糕之类的吃食，以及灯笼、泥人之类的玩意儿。每个摊子前，都聚集了不少人，尤以小孩子为多。看着好吃的、好玩儿的东西，一个个走不到脚步。家里有钱的，大人慷慨，要什么买什么。没钱的，大人也竭尽所能，或买的少一点，或用别的物事来转移注意力，不愿在这好日子里让孩子们不高兴。

船行得远了，声音渐渐听不清楚，鲁肃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侧目周瑜道：“此人眼力倒是很好啊。”

毕竟前世就听过太多的“假慈善”了，他当然也留了个心眼。

青年对周瑜刮目相看，却不知此时的周瑜看着青年亦是心中一动。

身为九江太守，越是节日，陆绩自然越发没空，因此今日没随在王政左右，郭嘉对此事略知一二，闻言答道：“禀主公，昨天下午就分下去了。”

只不过没有多久，连他们也不再独善其身时，这样咏赞美好生活的歌谣，便再也没人去吟唱了。

第二日，王政也想放松一下，约了郭嘉等几个近臣，又带上徐方、吴胜、古剑等人，乔装出宫，微行游玩，姑且也算与民同乐。

从这问话里便能看出少女显然没有一点常识，若是从北方进入的荆州，怎么也不可能走这入江水道。

“师之所出，荆棘生焉，大军过后，必有凶年。”

因为此人的外表同样十分俊俏，且并非儒生文士的那种阴柔之美，眉宇容颜更凝着股勃勃英气，几乎让周瑜立刻想起了自家的总角之交孙策，登时对青年大生好感，连忙拱手回礼：“无妨。”

自进了入江水道开始，这艘船便一直驶在他们的前面，因为对方乃是海船，个头更大，自然也更吃重，行的缓慢之下，所以两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今日终于彻底追上了。

没一会儿，少女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却是来到了甲板，手里更拖着三十来岁的青年。

此时楼船的三层船舱一扇小窗打开，一个扎着双髻的娟丽少女，正睁着黑漆漆的杏眼，朝这挥着手，虽然声音被风吹淡了许多，但还是像铃铛儿叮咚似地清脆悦耳。

“师兄，就是他们欺辱于我！”

王政有言在先，今日既是乔装微服，便不要太过拘礼，其他人可能只是口上应承，吴胜却是立刻顺杆上爬，连“将军”的称呼都不喊了。

“胡闹，你也不仔细瞧瞧，那少年穿着看似普通，可那腰带却是以细绒所制，这怎会是什么俳优？误会别人在先，还不知错。”

眼见鲁肃板着一张脸厉声喝斥，少女脸上的笑容立刻停滞了。

周瑜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处细节，青年拱手时亮出拇指，拇指上带着苍青色的扳指，微微一笑，沉声说道：“他应该还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射手！”

他摸了摸其中一个小孩儿的脑袋，旋即笑吟吟地带头侧身，让众人主动给他们让出道来。

当即冷哼一声，对那少女喝道：“你这姑娘家中没有尊长教诲吗？出口竟然这般无礼？”

听到这话，郭嘉微微动容，连连点头：“寿春战事才毕，民生难免艰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主公能有此心，便是真正的仁义了。”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本将今年开疆拓土不断，却让两州的百姓们日子越发艰难，自然心中有愧，起码该让他们在节日时高兴高兴。”

少女指着周瑜和鲁肃，连连跺脚，恨恨地道：“看这两人的样子就不是好人，说不准是贼人，你快把他们抓起来，待到了襄阳就去送官。”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眼见带头的一个便要撞到王政身上，几个亲卫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把掩藏在衣下的兵器取出，却被王政摆手制止。

“百姓们都怎么说？”

所以也难怪少女会将周瑜当成唱曲的俳优了，毕竟但凡有眼力劲的人，哪怕周瑜穿的一身常服，只需看其气度身量，便能猜到这绝非一个操持贱役的人。

直到艑船超过了楼船，还能隐约听到那对兄妹在还争执，“要是大姐在，定会听我的话，早去擒住这两个贼子了。”

虽然夺了袁术的基业，霸占了其的遗孀，但王政对袁术其实并无多少恶感，毕竟自相识以来，人家对他其实算不错了。

“帝力于我何有哉！”

王政摇了摇头道：“本将早在徐州时，亦对袁术颇为轻视，然则自入江东后，遍观袁术旧事，其在治军用兵上虽有不足，然则内政民生还是颇有可取的，若是不对徐州操之过急，加上野心膨胀，或许江东的民生会比现在好上许多。”

又对着周瑜和鲁肃拱手笑道：“吾妹失礼，她是小孩子脾性，两位切莫与她计较。”

一旁的吴胜接口问道：“阿政有什么感触？”

寿春本就是九江首府，素来富庶繁华，王政当初克复此地所废时日又不算长，便是有些破损死伤也几乎都集中在了外城，内城可谓毫发未损，入城之后军纪严整的天军也未曾有过扰民，所以城头变幻大王旗的结果，却是对民间影响不大。

“不然。”

的确是德政，而且是借献佛的德政。

不知不觉，已是进入了建安元年的十一月冬至。

袁术在打仗方面确实不行，但打仗不行不代表什么都不行，起码在他的执政时期，江东百姓活的不错，境内更算欣欣向荣，这也是支持他生出称帝野心的一大原因。

“什么仁主不仁主的倒是无所谓，身逢乱世，是吾等的幸运，却是百姓的大不幸也。”

“一个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百姓们生活不易。”

王政自然不会见怪，沉声说道：“另一个，便与百姓叙话时，常常还能听到他们提到袁术，且每每提及，必恭敬有礼，称为“君侯”，这给我的感触很大。”

作为失败的一方，不仅是袁术，袁绍在治下的冀州百姓里口碑也很不错。

要论底层的口碑，诸侯里曹操应该是最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