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那条线。”
微眯的眼睛隐约瞥到了远处微弱的光亮，诺埃尔沉重的眼皮微微抬起，看到了那在风雨中释放着橘黄色暖光的……酒馆？
这里怎么会有酒馆？
他一步也走不动了。
“我很努力去做了……真的好累，老爷子，你是怎么坚持这么多年的？”
他，失去了意识。
“心跳……正在消失。”
“寂静者一向遵循规矩，我有一次辩解机会，对吗？”
女人焦急地注视着他，似乎急切地等待着他说些什么。
“寂静者，我要更多的精粹，有多少给我多少，驱除剧毒，治愈外伤……需要时间。”
路禹……嗯，有关他的记忆意外的清晰。
“真的假的，老爷子你别骗我啊。”
“缄默，你放开我，我们和他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小寂静仍在试图挣脱缄默的魔力束缚，她已经红了眼睛，“陛下命悬一线，寂静者有权重新掌握斯莱戈，我们只服陛下……让我去下令，科德佐恩必须灭亡！”
“老爷子，我可能，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想继续，但……很累很累啊。”
疲惫感在念头浮现的瞬间忽然浮现，那些让他不停追逐向前，长相艳丽、可爱、清纯、迷人的女人身影在这一刻通通不见了踪影，周遭只剩下了无尽的雨幕。
诺埃尔再也克制不住，孩子一般哭了出来。
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影子一个接一个浮现，又被狂风吹散。
“这次可能不行了。”诺埃尔低下了头，包裹着他身体的那股暖意正在逐渐消散。
诺埃尔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开口，眼前的人一点也不老，但嘴巴似乎不属于自己了，脱口而出。
昏暗的雨幕中，他隐约看到了一些人脸，不是很真切，像是一层朦胧的雾气，诺埃尔依稀辨认出那是与他有过些许情缘的女人，但努力去回忆，却发现有关她们的记忆一片模糊。
“不一定得是信仰，也可以是别的……驱使你向前的东西很多，很复杂，不像我。”
“走吧，回家吧。”
两人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再度迈出了步伐。
“刻勒娅大人来了！”
一双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脑袋上，温柔地摸了摸。
德特鲁尔怅然地仰着头，脸上只剩下苦涩。
很多熟悉的影子他觉得名字已经到了喉咙，但噎在了那里，无法吐出。
“确实没有……嘿，老爷子都说是美少女，那一定很不得了，我这就去看看。”
两人不约而同放声大笑。
“我也不知道。”
泪水自眼眶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桌面上。
诺埃尔的状况不容乐观，剧毒、重伤、失血过多，他的气息十分微弱，抢救的医师们不得不依靠草木精粹维持他持续流失的生命力，然而精粹的力量也是有极限的……诺埃尔的伤势，跨越了能够延缓死亡的那一线，仅有的，象征着生命的火焰也在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黯淡。
疲惫的他已经瘫在了地上，任由噼里啪啦落下的雨点捶打着他疲惫到了极点的身躯。
女仆长哭腔中的欣喜冲淡了笼罩房间中的绝望，教国神选刻勒娅与一群教国医师没有多说一句话，让现场的医师们仍旧各司其职，而他们则是立刻为草木精粹构筑的法阵中填入了光辉精粹。
走廊两侧寂静者像是伫立的雕像，冷硬的线条释放着无声的压迫感。
没有点单，可诺埃尔面前的桌面上出现了一杯泛着银光的茶饮……很怪异，自己为什么知道这是茶饮？
谁点的？
诺埃尔抿了一口，寒冷的身躯逐渐有了丝丝暖意，他苦涩地摇了摇头。
从青年指尖的缝隙，诺埃尔看到了不远处的另一家酒馆。
可是有酒馆就代表着有客人，服务客人的也许是漂亮的女侍者……
“老爷子，我们，要走了吗？”
房间只剩下了寂静者之首与……一位老资历的暗影卫队成员。
青年来到那杯茶水泼的边界线上，注视着不远处仍在蠕动的那团黑暗。
一声尖锐的鹰啸后，有人警示：“寂静者要来了。”
走出酒馆，诺埃尔伸出手，磅礴大雨不知何时停歇了，他想抬起头看看天空，却被青年揽住了脖子，遮住了眼睛。
暴雨倾盆，豆粒大的雨点拍打在诺埃尔身上，让他浑身刺痛。
“为什么留下？”
“喂，老爷子，这里就我们两，你不一起看看吗，那可是美少女啊！”
“我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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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嘿，快要能看清了！
“真冷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和路禹，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要做出改变……你选了最难的一条。”
茶水落地，与雨水融为一体，喧嚣的雨点跳跃声逐渐远去，细微的人声仿佛从遥远之地缥缈地回荡而来。
她也许有着曼妙的身段，迷人的容颜……
诺埃尔的藏品室内乱作一团，被以各种名义请来的医师在意识到自己将要抢救的人是诺埃尔后下意识认为这是又一场自导自演，可真的看到诺埃尔血淋淋的身躯，以及几乎贯穿了身体的伤口后，不由得浑身发抖。
可为什么……记不起来名字呢？
“回家？”
就这么躺着吧，躺着挺好……
……
诺埃尔哭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也不知道我死后，他们会怎么评价我……”
“哈哈哈哈哈哈。”
诺埃尔挠挠头：“驱使我……那只能是女人了。”
……
“我知道，很累，对吗？”青年温柔地问。
“那么，开始吧。”缄默沉声，“给我们寂静者一个解释，视你的解释，我们会选择，是否要成为帝国意志。”
诺埃尔拖着疲惫的身躯跑出一步，气喘吁吁地回头，疑惑地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青年。
小寂静听着房间里医师们的交谈，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就是跟着你的脚步往前走的。”
黑暗应声溃散。
“诺埃尔，去吧，去开创属于你的历史。”
“不需要再跟在我，身后了……你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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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