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整个人恍恍惚惚,爸爸妈妈问她什么,她都只是支支吾吾地回答,而她的回答也不是爸爸妈妈问的问题。
那些天,她都精神恍惚着,她只感觉自己像是大海上迷航的船只找不到灯塔发出的光线,在茫茫的黑夜中找不到方向。
一种迷失在错位的时空般的无助感像空气般紧紧围绕着她,任她如何挣脱也挣脱不掉。
从那之后,顾谨谨都像是个丢失灵魂的木偶,每天只重复着吃喝睡等几件事。
唯一不变的是,她总会把鲢鱼带着,无论是去哪。
似乎是一种执念,一种深到刻在骨里的执念。
也是从她跑走的那天后,她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苏忆年和余莫浅的事情。为了避免那巧到不能巧的缘分,她也再没有出去过。
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朝匆匆来,夕匆匆去,一日复一日,就这样到了开学的日子。
这天,顾谨谨起得很晚,就连去学校的路上也走得很慢,似乎是害怕见到某个人。
可能是因为正处于开学的时节,路上的行人很多,有一群一起走的,有结伴同行的,有情侣相亲相爱地走的,却很少像她一样独自走的。
或许是因为到了秋天,还算是苍绿的树上竟落下了一片片绿中掺黄的树叶,掉落在地上,堆成一丛丛。
这样的场景里独自行走的顾谨谨显地更加孤独。
她原先是极喜欢这样的景色的,可如今,却像是失去了多年的兴趣,只能暗自惋惜。
“谨谨!”许久未见的单珍看见了她,兴奋地招起手。
可顾谨谨却是面无表情地停下来,等到单珍走近时才勉强咧咧嘴,“珍珍,早!”
单珍仔细打量着她,依旧是净白小巧的脸蛋,一直常扎着乌黑长发此时正散着,额头前的小碎发依旧很轻薄,整个人看上去并无多大改变,只是脸上没了从前清澈爽朗的笑容。
单珍担忧地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
顾谨谨没有说话,眼睛很空洞地看着前方,自顾自地走起来。
单珍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默默地跟在顾谨谨身后,脑海里一直想着怎么才能让顾谨谨开心起来。
可直到走到教学楼了,单珍也没能想出什么法子逗顾谨谨开心,况且她都不知道顾谨谨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但她隐隐觉得这事一定跟苏忆年有关。
快到教室时,顾谨谨忽然转身对单珍淡淡地说了一句,“珍珍,我先走了。”
语气淡地仿佛在是对她自己说话。
单珍点点头,“你去吧!”
顾谨谨转身回去,步子迈得很小,可是无论她迈得有多小,还是会回到这个班级,回到她的座位,回到他旁边空着的位置。
那个唯一一个能堂堂正正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顾谨谨仰着头,努力不让别人看出她一点点悲伤,可当她踏进班里,看到那抹如白纸般身影的那一刻,她的心又开始波涛汹涌起来,仿佛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海啸,久久未能平静。
她的脚步顿了顿,深呼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好,才缓缓走去,脸上又露出笑容,犹如当年天真无知的顾谨谨。
苏忆年抬起头,便看到顾谨谨朝他笑着走过来,默默坐下。
她嘴角的弧度很大,笑得很欢,可却莫名地让苏忆年感到不舒服,就像是.....就像是缺失了某种元素,很不完整的笑容。
“你.....”苏忆年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又收了回去,硬生生改成了另一句,“你的杯子呢?我给你接热水。”
顾谨谨心颤了一下,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想拒绝,她已经不想再和苏忆年有任何联系。
可她的手却已经不知觉地把杯子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了他。
事后,她不禁懊恼起来。
也.....也许只是本能反应吧?
她还是讨厌苏忆年的,她还是对苏忆年失望的,她还是不愿意和苏忆年有任何交集的。
顾谨谨低着头,暗自安慰道。
外头天空开始放晴,吹来一阵阵风卷起一片片落叶飘向远方,是种淡淡南方秋季的味道。
苏忆年将接满水的玻璃杯子走了回来,从杯子里不断散出热气飘向他净白的脸上。
他温柔地看着顾谨谨,将杯子放到她面前,轻声说道,“小心烫。”
“别又像上次那样洒了!”他又补充道。
顾谨谨愣了愣,清澈如水的眼睛直直望着她面前不断冒着热气的杯子,又直直地望着苏忆年,只见他古井般深邃的眼里只映着顾谨谨一人的身影。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