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独留了一个空荡荡的轮椅,一直搁在床边,在微微暗黄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凄凉。
苏忆年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眶红了起来,走到奶奶床榻旁边,房间靠里的墙角边上那个老式留声机还放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方,他坐了下来,整个床铺陷进去了一角,那样似曾相识的感觉顿时间将回忆打翻。
苏忆年开始陷进回忆里,那时司呎南还没有来到这个家,那时年龄还是很小的他,整天跑到奶奶的房间里,趴在奶奶的怀里,享受奶奶轻轻地抚摸……
那时候的奶奶,脸上还没有那么多皱纹,笑容依旧是那么慈祥,有时候还有些童心会跟他玩各种她也可以玩的游戏……
那时候的奶奶,喜欢听从老式留声机里放出的音乐,有时候还跟着哼上几句,会在哼唱歌的时候露出一种满意的笑容,那个神情就这么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
可如今……
他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床铺,心里的痛楚一霎那间都涌了上来,那种面对奶奶的死亡而无能为力的痛感在他的胸口不禁泛疼着。
也不知过了过久,他终于平复了心情,正想离开之际,望见了那个空荡荡的轮椅。
那是奶奶曾经坐过的,那是她离世前一直离不开的东西,那是司呎南在医院推过的轮椅……
苏忆年想着想着,心里竟有种念头催使着他向那个空荡荡的轮椅走去,鬼使神差间竟坐了上去。
苏忆年坐上去的那一刻,轮椅底部的布应重量陷了进去,前轮在轮椅滑动时咔地响了一声,整个轮椅微微向前倾,一瞬间竟让苏忆年差点摔倒……
苏忆年连忙稳住轮椅站了起来,转头面向轮椅的那一刻,心里在轮椅这样向前倾的变化产生浓浓的疑惑,可随着他的起身,整个轮椅没了重量以后又恢复了原样。
这个轮椅……似乎有问题……
苏忆年立即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轮椅的前轮,才在一个细微的位置发现那的螺丝松了,但在没有人坐的时候,表面上看上去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有坐上去的那一刻才会让整个轮椅微微向前倾……
一瞬间,苏忆年的心间百感交集,他的回忆刹那间回到了他推开医院楼梯间门口的那一刻,那时的司呎南手还停在轮椅的扶把上……
可仔细回忆起来,那时的轮椅似乎和他刚才坐过向前倾的姿势一致,这是不是说明……那个轮椅……很早以前就有了问题?
因为坐着前倾的轮椅在向下倾斜的楼梯边上,司呎南握得是扶把,可轮椅却是向前倾的,那一刻来不及拉回奶奶的瞬间发生了他看到的一切……
所以……那真的是意外……
苏忆年的心间仿佛被爆开一般,身受在真相的打击下有些喘不过气来,原来他一直恨错了人,原来他一直笃定的事情其实并不是真的……
原来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是那么地不好受……
原来他一直错怪了司呎南了……
原来他做错了那么多,因为误以为的事情和司呎南做了赌约,伤害了无辜的顾谨谨也伤害了司呎南……
此刻间,苏忆年心间五味杂陈,那颗本就悔恨的心更加悔恨起来……
原来,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造就的那么多事情。
苏忆年抬起头,眼角有颗泪缓缓下落,他望着墙上挂着那张慈祥的笑脸,深感歉意地说道,“奶奶,对不起,是阿年做错了!对不起,奶奶!”
他说着说着,眼角的眼泪越聚越多,一瞬间簌簌而下……
夜色渐渐浓了起来,在窗外一盏盏暗黄色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凄冷和孤寂。
苏忆年坐了许久,在妈妈端着汤上来前半小时,拨通一个电话……
此时,e城的夜色正好,整片天空上都遍布着些许密密麻麻的小星星,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是那么光彩流溢。
司呎南带着复杂的心情挂了电话,记忆在回到他接通电话的前一刻,那屏幕上不断闪烁的来电显示让他讶异了很久。
那三个大字—苏忆年,一瞬间唤醒他周身的轻狂,在接通的那一刻无边无际扩散,甚至让那边的苏忆年都感受得到。
可当苏忆年严肃地将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在司呎南耳边时,那与生俱来的轻狂刹那间少了许多。
那声对不起……
于苏忆年来说饱含了所有悔恨,让他一瞬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而后下一刻便将电话挂上,他不会原谅苏忆年!
他伤害小谨的种种,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他不能原谅,小谨也不可以!
司呎南心底里有股怒火在熊熊燃烧,那颗护着顾谨谨的心越来越浓烈,如同一只在火里灭不掉的凤凰,一次次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