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一路小跑过来,额上见汗,袍角沾著泥点,恭敬地向太子行礼。
他手指著远处的货堆解释道:“殿下,这些货物是从韦森公国运来的,他们用的这种箱子叫作『货柜』。”
“不管里面装的是香料、布匹还是金属零件,都整个装在里面。”
“卸货时,只需吊运整个箱子就行,速度比以前用麻包袋、木桶快太多了!”
“为此,一些常跑韦森线的船,还专门去鹿港的造船厂做了改造呢,比如加固甲板或添加滑轮系统。”
菲利普的语气中带著羡慕,仿佛在描述一个遥不可及的奇蹟。
“改造?”小路易產生了更浓厚的兴趣,眼中闪烁著探索的光芒,“带我去船上看看。”
在菲利普的引导下,小路易和阿尔芒登上了那艘刚卸完货的帆船。
甲板上还残留著海水的咸味和货物的余香。
船长盖勒特,一位脸上刻满风霜皱纹的老水手,恭敬地接待了这位大人物。
这条船主体还是传统的木质帆船结构,桅杆高耸,帆布捲起,但明显能看到为了適应新事物而做的改动:甲板上的货物出入口被明显扩大,边缘安装了钢铁框架;船舱內,简易的手拉葫芦和粗獷的龙门弔取代了部分人力,用於移动和固定那些货柜,固定的绳索缠绕如蛛网。
“殿下请看,”老盖勒特指著这些装置,语气带著些许无奈与期待,手指抚过冰冷的铁链,“这是在鹿港的船厂改的,能用了,但还是很不方便,舱室也浪费了不少空间。”
“唉,我正想办法筹钱,盼著能买一条专门为运这种箱子造的新船呢,那才叫高效率!”
他嘆息著,眼中流露出对未来的憧憬和现实的苦涩。
离开码头时,小路易的心情既兴奋又紧迫,海风吹拂著他的发梢,却吹不散心中的热忱。
他对阿尔芒说:“阿尔芒,你看到了吗,这样的箱子,以后必定会越用越多。”
“我们不能落后,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立刻去筹备,在我们高卢王国也建立一家生產这种货柜的厂家,相应的货船也要提上议事日程”
他的声音坚定如磐石,仿佛是重大国策。
“遵命,殿下!我立刻去办。”阿尔芒领命,深知此事关係重大,如今多事之秋,恐怕王国兴衰或许繫於此举。
接下来的半个月,阿尔芒投入了全部精力,四处奔走,联络工匠、寻找场地、核算成本,还亲自去了一趟鹿港的造船厂,还以私人名义给腓特烈发了一封电报。
然而,半个月后,他带著一脸的疲惫与沮丧,再次站在小路易面前,脚步沉重如灌铅。
“殿下,”阿尔芒的声音有些沙哑,透著深深的无力,“我们……恐怕做不到。”
小路易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难以置信地问:“做不到?为何?”
“是资金不足,还是人手不够?”
阿尔芒摇了摇头,苦涩地解释道:“殿下,问题不在这里。”
“我们仔细核算过,生產这种箱子,需要大量的钢铁和强大的金属加工能力,这些关键的设备和材料,我们国內要么產量不足,要么质量不达標,很难买到。”
“更重要的是,箱体板材所用的那种特殊的『空心树』——据说是韦森公国大公早年从东方引进的——只有他们才有大规模种植和加工能力。”
“还有,將竹材製成符合要求的复合板,所需的特殊胶水,以及箱体的防水防火涂料……所有这些关键材料,目前都只有韦森公国能够稳定生產。”
他嘆了口气,肩膀垮下,无奈地说:“如果我们硬要自己从头做起,成本將高得惊人,远远超过直接从韦森购买现成的货柜。”
“殿下,眼下看来,我们自己造,远不如直接买来得划算。”
小路易沉默了片刻,脸庞上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被理智取代,双眼变得愈加深邃。
他望向窗外,勒阿弗尔港的方向,心中已然明了:韦森公国领先的,不仅仅是几个箱子,而是一整套从材料、工艺到標准的体系。
这场无声的竞赛,高卢王国才刚刚意识到对手的强大,而差距如同海渊般深邃。
“阿尔芒,”小路易突然说道,“我记得,那个被当成疯子的杜尔哥男爵,就在勒阿弗尔港吧?”
“你安排一下,我要见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