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产业

戌初又落下小雪，后来渐次大起来，不过一刻钟屋外就积下茫茫一片。

歇山顶檐下簇簇晶莹剔透的冰棱倒悬，这天儿实在冷的邪乎。

皎皎明月高悬时，院中各处掌了灯，长安才领着苏总管进门来。

苏总管是沛国公府的老人，姜护率家眷往幽州赴任驻守时，把他留在了京中打点老宅和祖产。

原本谁家也没有叫外头管事的男人进二门的规矩，可如今国公府上有人口发卖，大宗银子进项或支出，苏总管虽然做主，也少不了要到姜莞面前回禀一声。

故而昌平郡王给他开了这个先例。

姜莞见了他，搭在嵌绿松石紫檀三足几上的手反而收紧三分。

苏总管一双眼极规矩，见完礼仍半弓着腰，沉声道：“姑娘，查到了！”

“快说！”

她有些急促，苏总管更不敢耽搁，匆匆回她：“半年前秦嬷嬷在东郊置良田二百五十亩，商行没有给她掺半亩旱田进去，按照当时京城行情，约要折银八百五十两。

秦氏闻言更是肝儿颤：“我能上哪里去？姑娘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到外面通风报信，把姑娘行踪告诉了三殿下，特意叫他来堵姑娘似的！”

屋里烧着银屑炭，烘的姜莞面若芙蕖，模样愈发地娇软可人。

姜莞笑吟吟看秦氏：“我想给姑母绣个荷包，这如意纹却无论如何绣不好，所以叫她们去请嬷嬷来。”

先前那事儿，姑娘也该好好跟三殿下说，郡王妃老不叫三殿下进门，见不着面儿，怎么能把事情解释清楚呢？”

她从来仗着奶过姜莞一场，拿乔托大，十分的不肯尊重，见姜莞这幅娇滴滴的模样，那股劲儿更是上来，大摇大摆就上了姜莞的拔步床。

“原来不是嬷嬷啊。”

她嗓音刻意软下来，是能叫人化作一滩水的绵糯：“今儿回府叫赵奕把我堵在了门口，实在吓坏了我，他做出那样没脸的丑事，羞辱了我，也羞辱了国公府，怎么还有脸来见我。”

逢年过节府中婆子丫头另得赏银，秦氏所得也都是最多的一份。

她上个月还到丰明银号存入了三百七十两银子和一整套赤金镶各色宝石的头面。”

长安和长宁恨得牙根痒，但是姜莞不发话，她两个便也没动作，掖着手立在一旁，不发一言。

姜莞听到这里，眉眼舒展开来，悬着的心也落回肚子里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赵奕要收买她身边人，多半得从钱财上下手。

她分明在笑，最天真无邪的一张脸，盯着人看时都只叫人想抱着她捏上一把，瞧瞧能不能在她脸上掐出一兜水儿，可此刻却像是要把人看穿——

罗平街地段好，人多热闹，那两家铺子又要六百多两。

姜莞心中冷笑，面上不显：“我觉得可能不是巧合。嬷嬷一整天都在家里没出门吗？”

因觉得她是个好骗的傻子，所以连做这种事都毫不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