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琉璃美人灯

横云是个容色清秀的小姑娘，她家境算不上很好，眉目间透着早熟，眼下被小厅内热气烤的面颊泛粉。

姜莞并拿不准眼下的横云是怎么想。

刚得了甜头的小宫女，也许想着来日高升，还能入内廷当差，若再得宫中贵人赏识，于她们而言，才算是升发。

横云看着姜莞，也不理会老嬷嬷的所谓指点，犹犹豫豫道：“奴婢只会做些杂活，伺弄草，怕……怕在大姑娘那里当不好差。”

老嬷嬷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了她。

她们这种上了年纪的，在行宫里熬了半辈子，要是能选，会毫不犹豫跟着姜莞这样的小娘子走人。

这样天大的好事砸在这小蹄子身上，她还犹豫！

姜莞是多少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儿，别叫这小蹄子吭吭哧哧再给拒绝了，万一恼了，生起气来，二殿下还不把她们这几个当差都给发落掉！

老嬷嬷便要替横云告罪。

“韩姐姐别哭呀。”姜莞诶了声，作势要起身去哄人。

老嬷嬷登时尴尬住。

谁爱理会她的赔礼道歉。

小姑娘撇嘴的模样看起来很委屈，赵行点着扶手的指尖顿住，说了声知道：“就算是内府登记在册的，你要真喜欢，要去身边当差也没什么。”

姜莞也不想跟她打嘴仗，索性软声去跟赵行说：“嬷嬷说她是刚来不久，手艺好才被提到厅当差，我估摸着是年底了，高总管新买来的小宫女，尚没有报到宫里去，而且这不是请了二哥哥来做主吗？也没有私自强行要了她去。”

姜莞似吃了一惊，忙把膝头一偏，略想了下，心里再不情愿，也还是站起来把方才一礼还回去：“韩姐姐这就有些太郑重了，我也没有欺负你，你也没有欺负我，咱们就是说几句话，别给我行礼呀。”

赵行来得快，听说她在小厅看上个宫女，想她从前也没干过这样的事，怕她叫哪个鬼心眼多的蒙骗了，便撂下棋局匆匆赶来。

不就是装柔弱无辜小白，谁不会一样。

偏偏韩令芙最是个不上道的，居然还跟过来！

姜莞眸色沉了沉：“二哥哥怎么过来了？”

凭什么！

所有的好处都是姜莞一个人的。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装腔作势的，这会儿心里恨不能上来掐死她，还要笑吟吟说这些。

韩令芙猝然心惊，赵行的眼神一如既往是温和的，她却莫名看出些不悦和冷然来。

你若愿意跟我走，我也不用你做那些杂活，就在我屋里侍弄草，连长安和长宁都不会差遣你半句。”

韩令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起来，活像是被人甩了个巴掌上来。

姜莞索性把自己整个丢进官帽椅，坐没个坐相：“韩姐姐这样喜欢说教，我眼下这个坐相十分不雅，不然你再说教几句我听一听？”

她唇角抿成一条线，还是踱步坐过去，倒没看横云，只是责备姜莞：“身边伺候的人那样多，你真喜欢草草，要人在你跟前服侍，也该回了郡王妃，叫她给你寻了好的，知根知底，在身边当差才让人放心，怎么反倒来要行宫当差的宫女呢？”

“阿莞，我不是要说教你，也不敢说教你。”韩令芙两道远山眉蹙拢，也不知是不是小厅的湿度给她熏的，除去眼波之外，竟连黛眉都拢上一层薄薄水雾一般，“只是行宫当差的人，也算内廷的人，好端端的突然说要到身边去服侍，到底还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