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很烦人。
老尚书揖手拜礼:“现如今胡家总归是死了个孩子,十几岁的郎君, 再怎么不争气, 也是活生生一条人命,此时再想凭着觉明方丈一句批命之言说姜大姑娘无辜, 百姓必定不肯信服。
昌平郡王难得开了口,王其修却不依不饶:“二殿下连代领责罚这样的话都说出了口, 此案交给二殿下审理,难道二殿下不会有失偏颇, 推人顶罪吗?”
他不想再让王其修抬着教条律法来辖制人, 于是一步横跨出来:“父皇, 儿臣自请……”
赵禹恨得牙根痒,要不碍着这么多人在,他都想把赵行提出去打一顿!
这案子当然是要查的,他来接手最合适,既不会放过蛛丝马迹让姜莞背骂名,也不会有王其修这样的发问。
赵行心头一沉,抬眼去看,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从头到尾, 这件事情跟老百姓有个屁的关系,要给他们什么交代?
连胡明德都没敢跳起脚来要交代, 他一个礼部的尚书, 人命官司都不归他管,倒站在福宁殿内一口一个交代的问。
赵行一句公允才出口, 王其修脱口而出一句然则, 连昌平郡王和顾怀章都跟着变了脸色。
“你既掌礼部,刑名审案一概与你无关, 二殿下自请查案, 官家还未开口, 你说这些做什么?”
王其修挺直腰杆,面不改色:“我没有这样说,顾大人也不必这般激动。”
赵行听闻此言,缓下一口气来:“王尚书公允。”
先前赵行未归时他一个字都不说的。
“二郎!”
“父皇……”
“王尚书的意思, 以我与刑部大理寺诸位大人的能力,皆不能在七日之内令真相水落石出?”
晋和帝点点御案, 让顾怀章闭嘴:“查吧。”
赵行冷眼回望回去, 与他四目相对半晌后,淡漠挪开视线:“父皇可派大理寺刑部等人与儿臣一同调查, 七日为限,若儿臣查不出幕后元凶, 甘愿代姜莞领罚!”
还请官家三思。”
王其修掌礼部, 实打实是个信佛之人, 茹素都已经有五六年时间了。
而后才再去看赵行:“旨意即刻下达,刑部、大理寺与京兆府中官吏供你调遣,七日为期,若不能查明胡可贞这桩案子, 二郎,这军令状是你自己御前立下的,届时谁也别想替你求下情来,叫朕从轻发落!”
所以从胡可贞意外暴毙,死在御医眼皮子底下那刻起,父皇的确动过心思,要推出去一个珠珠,以平息盛京民愤。
“二郎……”
王其修亦挑眉看赵行:“二殿下恐怕, 不合适。”
王其修老脸一黑,再看晋和帝明显面色不善,讪讪的闭了嘴。
他未曾料到的是父皇后面这句话——
君臣两个心照不宣,等的无非是赵行带回来的这张纸。
是牺牲,于天子而言,最合理的选择。
在上位者看来,这绝无错。
可于他而言,那颗滚烫的心,仍凉了大半。
“儿臣,领旨,谢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