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妃循声望去,面色恭谨,静静地听郑皇后的后话。
你在官家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是个最和顺的性子,又心细,也谨慎,官家和我对你都是最放心的。
要用什么人,用什么东西,都只管去吩咐内府照办,我随后传话下去,一概都听你的。
她几十岁的人,说话声儿软软的,任凭谁听了也很难跟她发火。
前些天说要封妃,她实在推辞不了,只能接受官家的安排。
又或是妾只一味的会弄些稀世珍宝摆出来,也没什么清雅的品味,怕入不了大娘子的眼。
她习惯了把自己放在最卑微,也最不起眼的位置上。
郑皇后听了这话却摇头:“我说了,既答应了,就没有不做到的,那我成什么了?随口许诺你,一转脸寻个借口就说算了,言而无信,何以立身?这叫不像话。”
元娘在荥阳长了十六年,这是在我跟前过的第一个生辰,等她生辰过后,四月初我就要安排人送她们兄妹回荥阳去了,这个生辰宴务必要风风光光,体面又尊贵,你成吗?”
她想了想,话音也顿了下,旋即又玩笑似的同贞妃说:“你是肯尽心的人,只要尽心尽力,就没有什么好不好,办砸不办砸的话,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且用不着你告罪求饶呢。”
贞妃听她话里有话,面上笑着,话是一个字都不再多说了。
她如今是二品妃,身份尊贵起来,但是圣人一句吩咐,她还不是要替郑双宜一个小孩子操持生辰宴吗?
贞妃眼风是扫量见了赵曦月的动作的,她忙不动声色在女儿手腕上按了一把,赶在赵曦月开口之前,应下郑皇后的吩咐:“圣人吩咐下来,妾是肯定要照办的。
郑双宜乖巧点头:“不妨事的,自然是您的凤体最要紧。我这么大点儿个人,要是真叫您为我一场生辰宴就操劳过度,再累着身子,我怎么担待得起呢?”
结果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能揭过去的。
圣人是在警告她,也是在提点她。
圣人面上平和,什么都不说,也没有要跟她们母女算账的意思,她心里清楚,这里头全是二殿下的功劳,还不知道在圣人面前替她们母女说了多少好话呢。
她自幼长在我这里,官家也好,她阿兄们也罢,教导了她多少?
耳濡目染,有她这么个好帮手,你要办什么事不成?
元娘一个小孩子,我原也只是想叫她出出风头,热闹体面一番,不拘你把这生辰宴办成什么样,她只有感念你辛劳一场的份儿,等她生辰过了,还得叫她到你宫里去给你谢恩呢,你倒来说这个。”
等人在她身侧坐下去,她拉起郑双宜的手,噙着淡淡笑意开口道:“再有大半个月就是你生辰了,刚来京城那会儿我答应过你,要好好给你操办一场生辰宴来着,都是一诺千金,我既许了你,自然不能敷衍过去。
正打算再开口告退,想拉上她母妃离开这是非之地。
反正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郑皇后沉默了很久才摆摆手叫她们母女去:“你们来请安也坐的久了,回去吧,我跟元娘二娘说会儿话,就不留你们母女了。”
赵曦月忿忿不平,分明有许多的话想要说,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可是贞妃死死地攥着她的手,拉着她起身,又跟郑皇后见礼告退,几乎是拽着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她拉出含章殿外去了不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