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可笑（二更）

郑双雪身上是凝胭色窄袖对襟上襦配了一条藕荷四破裙，绣的样子都是时下小娘子们最爱的那些，鸟葡萄，云纹如意，也衬这盛夏时节。

她之前在京城那会儿，其实少穿这样娇嫩俏皮的颜色，俏皮之余还透着几许温婉, 衬得人很有气质。

姜莞仔细回想了下，那时候的郑双雪总是很素雅，三月里来京，冬日凛冽还没完全褪去呢，她连马面裙都多是素白织金的，要不就是月白一类的颜色，总之很浅, 很素。

现在想来，多半是为了避开郑双宜的锋芒，也不愿意抢了郑双宜风头。

从小****惯了。

如今不一样了。

无论在盛京还是在荥阳，郑双宜都已经不中用了。

压在她头顶上的嫡姐坏了事，她可不就显露出来吗？

这身颜色，确实也很难让人想象得出，早在一两个月之前，她家中接连出事，频频受到朝廷降旨责罚。

她祖父的爵位降等而袭，她阿耶身上的爵位干脆就直接没了，她长兄罚俸，两个姊妹被罚的那样重，其余的兄弟们也没有能继续留在京中。

没有人是真心欢迎她的。

“敌？”

郑双雪眯了眯眼：“至少从前是。”

她倒没事儿人似的。

这回就轮到郑双雪不说话了。

嘴上说着有缘，面上的表情却实在是皮笑肉不笑。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 还是待人接物的态度，都比上一次要坦然的多，也更显落落大方。

姜莞心下暗暗啧了声。

裴清沅摇头说不知，还是站起身来，又顺势拉了周宛宁一把：“珠珠总有她的用意，咱们且到院中待会儿，不在廊下杵着了，叫她们两个说了话再过来这边儿。”

她说着就已经下了垂带踏跺。

郑双雪也不觉得尴尬，兀自笑着：“我原想着再见不知何年何月了, 没想到这么快又能同你们一处笑闹。”

不过已经都不重要了。

裴清沅便摇头：“见着她心气儿不顺，怎么拿妹妹撒气呢？”

二人一左一右，各自寻了屋中官帽椅落座下去，相对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郑双雪先笑着开了口：“我看你倒并不是很意外。”

她一面说着，长舒出来一口气，双臂伸展着，更像是舒展身体伸懒腰的样子：“可是怎么办呢？我这次来，大概没那么快回荥阳，也很可能——就不回去了呀。”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有缘没缘的不好说，你们不怎么欢迎我来京城，我却看出来了。”

从前确实有些小看了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郑二娘子。

“前途未知，就算你真的如愿嫁给他，将来得王妃之尊，难道后半辈子就能高枕无忧，安享荣华吗？人前尊贵体面，人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些都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

丫头引着郑双雪一路至于廊下，姜莞几个人连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有几句话，单独聊聊？”

她和郑双宜之间的深仇大恨，又岂是情敌两个字就能够概括的呢？

姜莞噙着笑，笑意未及眼底：“所以当日你帮我，也是自己本身就动了心思，是这意思？”

郑双雪就笑了。

赵曦月从后面追上来，没好气的挤兑人。

郑双雪也确实要坦荡得多。

姜莞眼底确实有迷芒闪过：“凭你的出身门楣，寻个安稳的郎君，即便是下嫁，最起码能过安生日子，不是吗？”